(老是乱码,重发一次)
此次京都之行,计划把日本的三大国宝能剧、歌舞伎、浮世绘都看一看。去了之后才知道,前两项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得碰运气。我们这次不赶巧,最近一出能剧在我们离开京都两天后才上演,也就只能作罢。歌舞伎倒是有一些水准不高的商业性演出,也没多大吸引力。
我对浮世绘还是有期待,因为这玩意儿对世界美术的影响极大,不管你是否喜欢,都得承认它是一个时代世界美术的标杆,连梵高这样的牛人都说过,“浮世绘就是我的信仰。”虽然我私底下认为,就境界而言,它与中国同时代的八大山人完全不能比,但是谁让我们的文人那么地喜欢在一个封闭的小圈子里赏玩自己的旷世奇才呢,说到底,中国的文人画并没有融入到世界美术的主流中,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梵高迷恋浮世绘,以至于愿意放下身段去临摹歌川广重作品的地步,他画的那幅枯枝病梅我是横竖没看出个好来,至少与他自己画的星空麦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也许他这么做,是想以此向浮世绘表达自己深深的敬意?
浮世绘艺术能在日本延续四百年,不管风格怎样演变,题材多么艳俗,基本理念是不会走样的,这与它依托佛教,导人向善的取向有关,并影响到其它的艺术派系。比如最得浮世绘精髓的日本当代画家,在我看来当属东山魁夷,他画中有一种特别生理性的忍耐与宽敞,而他笔下呈现出来的自然主义与平面的装饰风格,也总是让我联想到富岳三十六景。
我对浮世绘的了解仅限于葛饰北斋、喜多川歌麿、歌川广重几位,比较偏爱的是喜多川歌麿的那些“大首绘”,对葛饰北斋的海浪谈不上有特别的感觉,但只要有浮世绘的场所,就不可避免地会看到那朵盛开在大海上的讨嫌的浪花。最终不能免俗的,是我也不得不在博物馆里买了一只描着葛饰北斋浪花的茶杯,好歹了一了我对浮世绘的念想。
我们要去是日本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京都国立博物馆,这里的艺术品收藏颇丰,有包括陶瓷、雕塑、美术、染织等大量精品,我想在这里应该不难看到浮世绘名作真迹。可惜,我们去到那里才发现博物馆正在维修,不对外开放,只能隔着屏障往里看了几眼解馋。博物馆虽然建于明治时期,却不是典型的日式风格,倒是采用了文艺复兴时期欧式的建筑结构,给人以沉甸甸的华丽感。这一带倒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美术馆和博物馆馆,就在它的对面就有一个现代美术馆,我们只好到那逛了了一下,里面是一些巡回展,没看到有浮世绘。
后来才知道,就在那一片,还有一个浮世绘的春画展,儿童不宜的那种。浮世绘的春宫画本来就是强项,包括葛饰北斋,喜多川歌麿这些也都是个中高手,创作了大量想像奇特的春画,有的题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比如在地狱里和妖怪做*爱图,还有人和章鱼啥的,总之得佩服这些画家,穷尽了人类在性方面的想像力,还能在淫乱与放荡中表达出一种生死轮回与人世的飘渺虚无,这大约就是浮世绘春画高出中国明代春宫图的地方?因为没有时间了,这个画展最后没看成,倒是颇为遗憾。
离我们酒店附近有一个叫“京都浮世绘博物馆”的,非常不好找,因为门脸儿实在太小了,多次经过也没留意到它的存在。这里号称“博物馆”,也就是蒙一蒙游客的地方,要1500日元一张门票,进去后才发现不多的展品全在二楼一个狭长的房间里,那地方比一个火车卧铺车厢的通道宽不了多少,几十幅作品也都不是原作。人在这个逼仄的地方挪移,轻如舞俑,喘气都是大动作。(突然理解日本人穿上和服为什么会那样地踮小步了)就这样我也看得十分仔细。那个葛饰北斋的海浪小茶杯也是在这买的。
总有点不甘心,又找到了另一处“京都文化博物馆”,这个建筑原先是一家银行,风格上与广州沙面的洋楼很相似,主要是介绍京都从平安时代到江户时代的发展情况。起初没有对这里抱多大的希望,进去后才发现它的展品相当高水准,尤其是二三楼有不少表现宫庭贵族生活的浮世绘作品,终于让我过足了瘾。其中有些长幅画卷,类似于“清明上河图”,以人物众多场景丰富再现当时的盛世万象。这里还展出不少花卉和植物题材的作品,工笔的线条十分讲究,勾勒的技法也让我们十分眼熟,不看落款,说是出自陈洪绶之手我也会相信。
京都有不少书店和画店,里面会有卖一些浮世绘的,想遇上原件应该是极小概率,即便如此还是一眼能看出哪些是高仿哪些只是廉价的复制品,有的印制在类似中国宣纸的那种和纸上,做旧效果极好。网上查到知恩院一带自江户时代始就汇集了不少版画店、浮世绘店、古董店,经营至今,品质俱佳,原件还是新作都有,标价也很高,就算买不起,看看也是很享受的事。曾在寺町通靠近锦市场一带见到一家“大书堂”,里面有不少浮世绘售品,从高仿到低仿各种价位都有,当时看中几幅“大首绘”,心想不急,临走时再来买。后来就再也找不着那家店了。那一带的小商小铺多得要死,怎么走都有似曾相似感,却又不能确定是否来过。我是个凡事随缘的人,没买到也就罢了。倒是同行的一上海美女在某书店买到四联画的浮世绘,上面的人物带有东洲斋写乐的造型特征,鹰勾鼻加撇嘴,眼神怪异,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杠精似的死扛着。我喜欢这样复杂的脸,它让我觉得生活处处都是可疑的。当生活技能无法帮助你从一团乱麻中挣脱出来,态度就成为生存品质的决定因素。
我对美女说,你若把这画看腻了就让给我。
估计听我这么一说,她更看不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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