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苏醒
(2017-02-23 08:16:08)
我对自己花园的规划一直处于某种不确定的状况。
刚买了不少长春花和太阳花的种子,并且在收到种子的当天就将它们播在地里了。这是两种很常见的花,对环境、土壤和护理都没有很严格的要求,如果一切顺利,它们几乎年一四季都能开花。尤其是长春花,在小区路边长得杂草一样繁盛。为了避免单调,我特意找到了一些较罕见的花色,大约有五六种之多,以破除它们的廉价感。这花在我的院子里占据了较好的位置,就在大门前的两侧,阳光充足的话开起来吵吵闹闹。这次的花种播下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还未见发芽。倒是播在盆里的太阳花蓬勃地冒了出来。
太阳花适合新手,完全不需要任何打理,插到土里就能活。小时候我在窗沿上种过这么一盆,那时太阳花的品种没现在多,大都是单瓣小朵的,看上去清贫节俭,与旧式筒子楼倒也合拍。这花最近二十年跟吃了迷药似的,越开越肥胖了。我估计再有几年,像牡丹那么大的太阳花就该登场了。有很多花最后长来长去都差不多,大约只有看叶片才能将它们区别开来了。
我一直有个奢望,就是让各种花将小院子四季都塞得满满,但是操作起来还是有难度的,首先你不能选择那些太过昂贵的花种,因为它们打理起来需要相当的经验,不适合我这样的懒人。再者就是对光照要求也不能太高,既不怕暴晒,还得耐半阴,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余地实在是不多了。目前在我院子里比较成功的栽培,除了长春花和长寿花,还有巴西野牡丹。大叶海棠和龙吐珠也一直长得不错,只是它们开花还是多少挑些季节。种得最失败的居然是三角梅,我已经非常有耐心地对它进行了控水等催花措施,但是它竟然一年也难得开一次花。看着别人院里四季常开的三角梅,我只能理解为这是宿命了。
梭罗说,我们必须学会再苏醒。这个“再”字用得好,它有谨慎的生活态度,是学习与感悟的过程,还有慢下来的隐秘的规劝。
有一阵子我失眠,居然没有焦虑,也不曾想到去服安定,倒是感到穷凶极恶的快乐,坐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外面,庆幸自己竟然省略了睡眠。可惜我并没有真正患上失眠症,可能是我内心错误地怀有对某种好事的期待,以至生物钟乱了。
没有睡眠的人自然谈不上“再苏醒”。我随意翻着徐迟译的第一个《瓦尔登湖》版本,等着与小院在早晨重逢。这本书在我手里泛出陈旧的黄色,即使宋版书也不会比它更显沧桑了。听说国内这些年陆续地推出各种译本,已有三十多种,可见梭罗的思考与当代文艺青年混搭得多么成功。我自己对徐迟的译笔是不太满意的,主要是那种民国句式的表达或多或少地刻意出些晦涩,考虑要不要换个新版读读。只是查对若干,又觉得新译本的流畅也未必就是全无芥蒂,可能读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徐迟,索性不买了。这种与名著的亲密接触也是要看缘分的,徐迟那个时代译读梭罗,有很好的直觉,像初恋的少女。现在的梭罗早已是公众情人,口香糖般地一遍遍咀嚼,这里面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短暂的失眠过去。赞美春天的时机到了。诗人们比花还要勤快地醒来。我掐着手指计算花开的日子,像一个高亢嘹亮的抑郁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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