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哥窟瞎转悠的日子,有一天我们准备去高布思滨看“玲嘎”。高布思滨是一座山,“玲嘎”是一种生殖崇拜的符号,据说在高布思滨有一千多个。我把它想像得十分壮观,以为像复活岛的巨石阵那样,在蓝天下耸立着一大片巨型的男根。我想那样的场景用相机拍下来一定具有极大的视觉冲击。
高布思滨需要顺着一条山路往上爬,很多地方干脆就没有路,只能踩着别人走过的脚印,从歪倒的树杈和垂挂的藤蔓中穿过。我们用了一个多小时从山下爬到了玲嘎景区,但我并没有看到四周竖立着巨大的石头男根。后来经人提醒,才发现身边的溪水里有些玲嘎浮雕,模样儿像一排排并列着的铅笔,发育不良,包皮过长,毫无伟岸之感,怎么也跟牛逼哄哄的吴哥王朝联系不到一起。
失望之余我朝一边的古树走去,这时我发现横生着的枝干上,有一列队形整齐的蚂蚁,正在搬运着食物。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着不可思议的金色,每个身体都饱含晶亮,闪着汁液般的润泽。我想这大约就是我们说的金丝蚁。
金丝蚁我在国内也见过,体型远不如吴哥金丝蚁大,好像学名叫小黄家蚁。它与我在吴哥看到的金丝蚁是不是同一品种呢,这我可说不好。
传说中倒是有一种食金蚁,吃金属就像吃豆腐,不过它最喜欢吃的还是金子。它们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含金的石头,然后把金子吃下去,石渣子吐出来。吃完金子后的蚂蚁,全身都能发出金子的光茫。如果这种传说是真的,金丝蚂蚁的美名非它莫属。只是这种传说中的神奇的蚂蚁并不住在树林里,而是住在沙漠。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那些地质勘探工作者,只要找到食金蚁,就连金矿一块找到了呢?
我是个微距摄影爱好者,看到这么体形巨大的金丝蚁比看到玲嘎还要高兴,忙着给它们拍照。但是它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焦距总是跟不上。后来我想了个歪招,把正在吃的口香糖在它们经过的路上抹了抹,糖的甜香味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它们全停下来了,四处好奇地张望着。这真是绝佳的表情,我用微距镜头从容地把它们拍了下来。这些蚂蚁在我的镜头下,像在开会,又像在谈情说爱。有一只驮着粒草籽,笑得脸上一团稀乱。
可惜我的微距镜放大倍率还不够,我和同伴说,要是器材再专业一些,我想我能把这些金丝蚂蚁的“玲嘎”也拍下来。
蚂蚁有玲嘎吗?呵呵,我拍的是工蚁,它们当然没有生殖器,没资格谈情说爱,这是个小学生就该具备的常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昆虫学者们的话也不一定都靠得住,谁敢肯定在这些平凡普通的工蚁们身上,不会偷偷地也发生点什么呢?对一种昆虫的了解,有时一篇童话或者寓言要比一篇科学论文更能接近本质。比如那个伊索著名的寓言《蚂蚁与蚱蜢》改编的卡通片《虫虫危机》里,小蚂蚁菲力就以自己的勇敢和聪明劲收获了蚁公主的爱情。看到这样的剧情,我们当然没好意思指出来,一只工蚁应该是雌性的才对,它怎么能去和公主谈恋爱呢?我们更不愿意接受的另一个事实是,上帝怎么能忍心让小菲力没有“玲嘎”呢?
好吧,我们暂且这样假设:在童话里的蚂蚁王国,工蚁既可以有雄性的,也可以有雌性的,碰巧我们的大发明家菲力就是一只雄性的小工蚁,而且,它还有一个发育得十分漂亮的小玲嘎。这样的话《虫虫危机》的故事就成立了。
有意思的是,菲力和它的族群并不是金丝蚁,而是一种大自然中从未出现过的蓝紫色蚂蚁。这显然是为任意虚构的故事不至于落人口实。我在二十多岁时写过一篇小说,题目就是《蓝蚂蚁》,看来胡编乱造者们都认同一点,蓝色的蚂蚁有超越自然的神力,因此让工蚁与蚁公主谈情说爱也就顺理成章了,这点上循规蹈矩的金丝蚁便要欠缺许多。
不过金丝蚁可以用来象征爱情,这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在彩调剧《刘三姐》里就出现过这样的歌词:“新买水缸栽莲藕,莲藕开花朵朵鲜,金丝蚂蚁缸边转,隔水难得近花前。”瞧见了不是,这金丝蚂蚁也是个花痴,看到一朵鲜花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有人相信蚂蚁能提高人的性能力,也不知这个实验是怎样做出的。在很多地方,人们喜欢用蚂蚁泡酒,或者把蚂蚁晒干了碾成粉末服用下去,以为这样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一夜五次郎“。我对这种愚昧从来抱以轻蔑。还好,被视为天然伟哥的蚂蚁大多选用黑蚂蚁,倒是没人看上可爱的金丝蚂蚁。但也说不准哪天,聪明的中国人又发现了金丝蚂蚁的药用作用,然后弄来和大枣桂圆炖一锅,给妇女补个经血啥的。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倒是希望数量庞大的小工蚁们,在加紧进化玲嘎的同时最好也进化一根中指出来,专门竖给这些蠢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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