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切托夫身上并没有传承俄罗斯文学的真正血脉,即使在前苏联的那批作家中,以我的标准来看他也只算个大烂货。他的《叶尔绍夫兄弟》写的那叫一个虚情假意,就不在这里赘述了,倒是有一本《你到底要什么》,偶尔还会在我的阅读记忆中闪过。不是因为柯切托夫突然在这本书中灵光乍现,而是这个书名,果断得像个站在雪地里的布尔什么维克。我是在文革后期读到这本书的,里面好像还有郑重其事的引荐及“带着批判眼光”的提示,但那些苏联青年大胆前卫的生活倒是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子,不管作者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嘲弄着这种西方式的堕落,我还是非常坚定地得出结论:我要的就是这种生活!
可惜当时无法获得与柯切托夫对话的机会,否则我的回答会让他的脸颊现出五个鲜红的手印。这也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选择,至少我从这本书开始鄙视了那个社会主义苏联。虽然我们那会的现状连人家都不如。
进入八十年代之后,我不大热衷回答这样的问题了。我觉得要不要都无所谓,或者说你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要是嫌到手的是个破烂,就随手把它扔进垃圾堆里。我们并没有生在一个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社会,所以这样的问题就是逗你玩儿,跟“你觉得自己幸福吗”(把“吗”换成“吧”)是一路货色。如果出问答题的人还有些创意,我倒是愿意回答一下“你到底不要什么”。我不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形而上地说我不要政治生活,简单地说我不要所有的麻烦,具体一点说我不要提问的大傻逼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至于你消失到什么地方……我当然希望是马桶里。
没错,我们不能选择要什么,就尽量选择不要什么。那些风月场合有钱的老头儿搂着年轻的美女,一边跳着慢二拍一边亲嘴儿,老少鸳鸯的戏水场面如此地刺激着我,让我心里尽替美女们着急,不是因为她们选错了劈腿的对象,而是看上去太有人生规划。在这个烂国家你们急什么呢,只要想开了随时愿意把那个洞口张大,何愁年华虚度,用不着还弄个GPS塞在里面给自己的性欲导航。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人生的快乐是“你要什么”,在一个有病的社会,只需要明确“你不要什么”就行了。这样一来,快感一定蜂拥而上,何必非得在这棵老树上吊死?
是的,我承认自己的心态又出现问题了。我经常提醒自己每到这种酸劲儿十足的节点上,就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过我倒是也认识个把心理医生,我觉得他们丫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却同样无法让自己逃脱生存的困境。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心理比较强大,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当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手,告诉病人像他们一样“放下”。“放下”意味着他们也是“你到底不要什么”一族,和我们没什么两样。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