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假,老想着去什么地方悠哉一下,从第一天上午想到第三天下午,也没想到有什么好去处,假就这么过去了。我因此总结出一条,假期的意义并不在于你真的去了哪里,而在于它总是给你一点期待。带着期待消耗掉的三天,比什么都不期待的三天,总算是过出了一些区别。就算只是一昧地懒在床上,你还是觉得随时可能有个什么念头,就把你从睡中打发出去。所以这种潜焦灼,也还不是太坏的事。
倒是有朋友提议去爬凤凰山,但是一想到会累得满头臭汗,第二天从屁股到大腿都跟注了铅似的,就提不起劲了。山最终还是没爬,遥看了一下凤凰山的方向,觉得心到了。就跟我遥看了一下北京,就相信这奥运确实跟我还有些关系一样。平时我没事从不往那边瞧的,最多瞧到广州。
珠海的山与桂林的山最大的不同,是便于大运动量地攀爬,因为是土山,而且连绵,体力好的在上面足够走一整天。桂林除了尧山,其它的石山大多是经不起爬的,因为它们谁跟谁也不愿挨着,一副“烦着呢,别惹我”的劲头。爬这样的山,就算山体不大,累得也特别快。
假中读一些文人写于三四十年代的桂林回忆录,读到丰子恺的《桂林的山》。这篇文章其实写得真是烂,不知为什么在中教网的语文版上也能查到,是正式进入中学教材了呢?还是仅仅做为一种阅读参考?丰子恺是不喜欢桂林的,虽然初到桂林时,也被它的奇山异水新鲜地触动了一下,很快他就失去了感觉:久而久之,我觉得桂林竟是一片平原,并无有山,只是四围种着许多大石笋,比西湖的庄子里的更大更多而已。我对于这些大石笋,渐渐地看厌了。庭院中布置石笋,数目不多,可以点缀风景;但我们的“桂林”这个大庭院,布置的石笋太多,触目皆是,岂不令人生厌。
丰子恺看来,东西多了就不会好,也许桂林只需要一座象鼻山加一座独秀峰足矣。他如果有超人的力量,我估计他会把桂林的山搬到全国各地,平均分配,每地方摊上几座,北京的故宫内置上一座,上海的外滩也植入一座,桂林也不至于弄得触目皆是,令人生厌了。
一次有人报告丰子恺,他的好画材来了,是一身长不满三尺而须长三四寸的侏儒,丰子恺认为这只算奇,谈不上美,仅能引起人的惊骇、怜悯与同情。这反应还属于正常,但紧接着,他又举一例,说有人介绍他看一株遭了劫的老树,横卧在地,枝叶却欣欣向上。这回他仍是不以为然,说“难看死了,我不要画。”这就让人确实诧异了。在我看来,这样的一株树怎么也是比那傻乎乎地长在路边,端端庄庄的装逼树有看头的。一概地排斥掉“奇”,便少了发现的乐趣。何况不奇的树满目皆是,怎么竟又没有令他生起了厌?真是扯蛋都扯不匀。
倒是艾芜等一些人的回忆录,写着那些一边躲避飞机轰炸,一边欣赏着山光水色,跟小贩要一碗馄吞找着乐子的文章,读起来十分地趣味。让我想到68年武斗时,我们大院的孩子们在奇峰镇躲炮弹的情景。
对了,三天假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去花木场买了几棵装逼树,种在院子里。其中有我最喜欢的紫薇。还有南天竹,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