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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报纸上的一则消息引起了我的兴趣,说的是印度的一个奇人,具有穿墙破壁的特异功能,但是有一次表演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大约是外界的干扰使他分散了注意力,跑了功,人刚过了一半就困在那里了。这样他的头和半截身体就露在墙的这一侧,屁股和腿在另一侧,再也无法动弹。
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本世纪最杰出的一件浮雕作品,它让我想到著名的巴黎公社社员墙上的那些人物,当然,不同的只是社员们悲壮,奇人大约要茫然一些。但是就动感和神态来说,奇人肯定不在社员们之下。
报道这一消息的不是一家权威的报纸,也没有登出照片,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言之凿凿地说,有很多人在场目睹了这一过程,这么说奇人至今仍然结(这是我唯一想的出的动词)在墙上。曾经有人建议把墙给拆了,但是大家都拿不准这样做是不是反而会使奇人丧命,只好让他先那么结着。我想那人要是已处在休眠状态倒也罢了,就当是被冷藏的患者,等着世界上发明好药出来。怕就怕人还清醒,又说不出话,光看着一群群的围观者着急。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该不该把墙给拆了。
总之这是一则非常有娱乐性的消息,如果被好好炒作,不亚于克林顿书房大战莱温斯基。哪怕是假消息,编出来的人也得有很好的想象力才行,因为故事不仅独特,还塑造了一个复杂的人物--墙中人,文学长廊里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角色,内心空间极大,又非常地后现代,让擅长意识流的作家来写墙中人的心理,就足以写一本《尤利西斯》出来。
我还觉得这本书的主题实际就是对现实中人尴尬的生存境遇的一种提示。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处于进退两难之中,也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们,所以只好让自己结在墙上。墙其实到处都有,如果仔细观察,这些墙早已结满了人的果实,比秋天还要丰硕。
中国也有这样的奇人,据说穿墙功更加了得,先将身体分解成分子,过了墙之后再重新组合。这种奇功如果出了意外,后果比起印度那位更不堪设想,因为连个整尸也没有了。
曾经有个特异功能大师就这样被人将过军。人家先是拿一张网来,说穿墙的难度大了点,你也不必变分子,变成肉块从网中间走过来就行。大师不肯,人家又拿了根绳子,说就变成两截走过来好了。最后当然还是没有试成。我觉得这人有点太为难大师了,为了不被围观者分了心而出意外,弄成第二个印度奇人,大师当然只能在没人的时候表演给自己看。只是这样一来《尤利西斯》就肯定写不成了,最多是个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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