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瞎读 |
二十年前,当整个文学界都在精读博尔赫斯的时候,我喜欢上了迪伦马特。二十年后,博尔赫斯已经成为了一个集体的记忆,迪伦马特却奇怪地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我想不起那曾经让我着迷的叙述,令我倾倒的文字。我无法想象这本至少被我读过三遍的书,现在会这样陌生地摆在我面前。我努力地要想清楚这个问题:它为什么曾经让我如此痴迷。
为了帮助我回忆,我决心重读这本《迪伦马特小说集》。在读它之前,我至少想起来了一些与这本书的作者有关的一些事情。迪伦马特的《贵妇还乡》应该是文革后最早进入国内的西方戏剧,八十年代初期便由北京人艺首演。同样让中国观众熟悉的还有他的《物理学家》。后面这句话有点八股的味道,因为至少我不熟悉,我没有机会看到这两部戏剧。在八十年代我有很多机会去看舞台剧,包括高行健的实验话剧等等,但是我放弃了那些机会,因为那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戏剧艺术青年。所以我也无法说清楚,迪伦马特的戏剧究竟给中国带来了什么?
但我就是在这样对戏剧的不敬中,喜欢上了迪伦马特的小说。
迪伦马特与博尔赫斯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一生都守卫着自己生活的城市,拒绝生活在他处。他们都没有特别坎坷的人生和可以炫耀的经历,却都成为了具有深刻思辨能力的作家,在八十年代,我曾经对右派作家们羡慕得要死,因为他们的经历在我看来就是最宝贵的写作财富。后来博尔赫斯与迪伦马特的出现,让我如释重负。如果我们没有那些经历,那我们势必有另一个观察世界的角度。作家中的作家博尔赫斯被我们说得太多了,迪伦马特同样也能证明,我们可以平和地不带历史宿怨地投入精彩的写作。
现在再读迪伦马特,已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功利。我并不想从中获得写作的灵感或者启迪。我说过了,这只是一次有怀旧意味的阅读,如同返源之旅,非常纯粹。相信这次能感悟到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乐趣。因为我一翻开书,那阅读的欲望就变得非常强烈。这本书是有气场的,我遗忘了它二十年,它的气场依旧如初,使我觉得那几近一种被动的阅读。
我会从它的文字开始寻找。我需要先从《圈套》读起,再读《诺言》,最后读《法官和他的刽子手》。这个顺序不能变。事实上,迪伦马特就是靠了这几部中短篇稳稳地在瑞士文学史扎了根,像他这样低产的大师可不多见,法国的梅里美算一个吧。
文字不仅是叙述的需要,也是一个作家的符号,就像“多年以后……”就会让我们想到马尔克斯。迪伦马特的符号是什么?如果这只是我一次轻松的阅读,也许犯不着去想这么难为自己的问题。不过我可以随便摘取一段他的文字,看看是否会为我们带来快感:
“他感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座导向黑夜的楼梯上。楼梯很宽,却没有扶手、栏杆之类作为边界,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片倾斜的平面,不论从哪一方向都可以延伸通向永恒……他观察到笔直往下的楼梯通往一个无穷无尽深不可测的深渊,那里有一种遥远的光芒,给与往下走的人以鼓励,然而他却不了解这些往上走的人们,他们坚定不移地一群接着一群摇摇摆摆朝他迎面走来。……”
呵呵,阅读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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