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摩/文

那一天，父亲穿上古老的木制潜水器具，对雅克说：“别担心我，如果我累了，美人鱼会来帮我。”然后他跳入大海，再也没有回来。还是那一天，叔叔对雅克说，我没见过美人鱼，但我知道女人难以琢磨，就跟大海一样。

说实在的，有了这两句话，吕克·贝松再用两个小时50分钟讲述后面的故事，实在有点……直说了吧：美则美矣，失之冗长。

好多文艺青年喜欢《碧海蓝天》，是因为片子中那优美的海景拍摄镜头，片子的英文名是“The Big Blue”，开场便是流畅华丽的航拍与持续惊艳的水下摄影，海边的山峰与白色房子如梦幻一般，漫画家猪乐桃的《玛塔》作品系列就是从此片中撷取灵感。不过，随着剧情的推进，我的心开始紧缩，我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关于雅克与大海的深情故事背后，其实充盈着一种瑟瑟的残酷之冷。

父亲死了20年后，做海豚训练员的雅克还是生活在水里。我一直没把雅克当“人”看：在水中的雅克不用呼吸，他体内的氧气只供大脑，就跟鲸鱼一样。他又见到了幼时的老对手，让·雷诺饰演的恩佐，这是个为了吃通心粉放弃领金牌的男人，这个浑身上下洋溢野蛮雄性气息充满挑衅的男人，突然看到懦弱的雅克眼睛像金鱼一样瞪着他，说：“我要打败你。”战争，即使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也是要死人的。恩佐死前说的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说的对，水下是更好的世界，把我放在里面。

相信很多喜欢让·雷诺的影迷看到这里都会泪流满面，他在《这个杀手不太冷》为了女孩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的镜头仍然让人热血沸腾。在这里，他成了雅克潜水精神的附和者，并再次以生命的代价，引领了雅克的殉海之路。在雅克的心中，重新回荡起了20年前父亲关于“美人鱼”的遗言，怎么样才能见到美人鱼呢？他自己的心中有了答案：为他们死。在那种死的寂静中，她们才跟你在一起

雅克爱乔安娜吗？可能吧。但要说雅克对乔安娜一往深情，我觉得这是鬼话，雅克一直都是被动地承受乔安娜的爱。乔安娜的幸福只是想生一个孩子，可是从“我爱你，我为你生个孩子”的乞求，到“我爱你，我有了你的孩子”的告白，雅克的态度都是让人恐怖的冷漠。他将脸决然转向了梦幻中的美人鱼，将乔安娜的手放在潜水架上启动了他的死亡之旅，已怀孕的乔安娜绝望地说：去吧，去看看吧，亲爱的。

不管怎么说，我喜欢吕克·贝松大叔的这部电影，它让我陷入对价值观的迷茫。雅克就像我们的诗人海子，决然地将生命掷向未知的美丽世界，他们都相信那里比这里更好。不同的是，海子还有“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世俗梦想，还有“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但是雅克，连这个都没有。

追随父亲与恩佐的脚步，雅克走了。但是雅克，你没看到美人鱼正在岸上哭泣吗？

《碧海蓝天》

导演：吕克·贝松

主演：让－马克·巴尔、让·雷诺  罗姗娜·阿奎特

上映年度：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