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野的生命宴席》散文系列二
锦周
城里最大个儿的是楼房,多的海了去。
海啦啦地楼们,哪个是蔫头耷脑的主?一个个的,腆着肚皮,挺着胸脯子,趾高气昂着呢。
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摆出与天比高的架势,人们不由得不佩服,不赞美,不自豪。想想看,那么多大家伙立在那儿,五彩缤纷的,密麻麻的,人能无动于衷嘛?
人们自会拿着艳慕的眼神,去美美地欣赏,当然,人会想到,那些高大上的家伙们,都是人一砖一瓦地盖起来的。想到这儿,肚皮再下坠的人们,也会物理性地发生变化,挺起来,那是骄傲的挺起。
一栋栋楼里,塞了一打打房间,啊,严格地说,房间不是塞而是码进去的,密度嘛,就跟书橱里的书差不多,但论起严谨度,则是书远不能比的,书有时被码得很挤,挤得密不透风,甚至会龇牙咧嘴,有时码得比较松活,一个个的身体歪斜地靠着,跟喝了酒的诗仙李白一样,嗯,很有点品味;有时呢,在一排排的书的脊梁上面,躺下一些书,一个个的仰板子躺倒,四脚朝天地,好不惬意。
房子可以码么?啊呸,看我这脑子,被门挤啦,假若码房子,码得有书一半的松活劲儿,那还不把房子里的精贵的生命给……压啦,再说了,从很古的古代起,比如皇帝时的合宫,尧舜时的衢室和总章,夏殷时的世室和阳馆,周朝的明堂,这些房子啦殿堂啦,当时盖的时候人们都还知道要盖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堂堂正正立于地,四四方方守百里呢,从那时起到后来的一年又一年里,人们都是极严谨地盖房子,怎么,就偏偏轮到数千年后的我,冒出这么傻邪的念头,你呀你,看把你能的,看来你那脖项上的脑袋没有被挤,也定是中了什么魔障啦。呸呸呸,我怎么尽说这个,麻遛地赶紧住嘴,说别的吧。
说什么呢。噗地,脑瓜子里现出了大马路小巷子的影子,跟真地似的,阳光拂得肌肤暖洋洋的,微风吹得脑瓜子清爽爽的,宽马路宽得忒亮豁,细巷子嘛细得贼委婉,它们一圈又一圈,一道又一道地绕着高楼矮房,广场花园,学校工厂,公司商厦,河边山脚转圈圈,画道道。马路小巷最美的时候——嘿,我原是准备只写马路小巷怎么怎么丑的,不写别的,可是眉头一皱,笔锋拐了弯。好嘛。我满意的直点头,刚才差点跌到断事不公不明的龌水坑里了,好险哪,现在好了,在揭别人短的时候,没忘了说他的长处,心里还算有把断事公正的尺子。这也充分证明我的脑瓜是好使的,什么被门挤了,简直是胡扯,当然,中没中魔障却不敢断言,魔障比空气还贼,把自己的身份啦目的啦掩盖到一百一的份儿上了,我个凡夫俗子能猜透嘛,此时此刻,备不住它正在某个角落偷偷地望着我呢——赶紧不说它吧,想起那样的盯,浑身就不自在。哈,说自己的脑瓜子好使,还有一层意思,我其实在马路巷子的丑的问题上故意卖了个关子,比如那丑压根就不是马路巷子做下的,哪是谁做下的?再卖个关子待会儿说吧,先说它们的美。马路小巷美的时候,是没有人或人少的时候,那时候,一切都是自然平静的,人为的打扰几乎看不到或者干脆没有,阳光消消停停地洒照着,树叶悠闲自在地摇曳着,清风丝丝不乱地吹拂着,还有那鸟儿花儿,一个安心地自由自在的鸣叫,一个安心地自由自在的飘香,那时候,马路大大气气的,巷子斯斯文文的,给人留下的神态是美的,是安详文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