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周:走进嘉峪关(二)

分类: 游记 |
7月盛夏的傍晚,我走出位于嘉峪关市区西端的火车站,在车站大楼投下的阴影里站定,下车的旅客不多,三三两两散开在周围,向车站东面被夕阳照得熠熠生辉的市区走去,我没有着急跟他们去,得站一站,此时,年初嘉峪关行的印象,和短短几个月后再返它的感慨,已经合了伙,将糙硬的心揉软,又搅乱,我得站一站,把情绪扶端,好以沉稳的姿态,再进这著名的古代关城,当然,它现在是现代化的城市了。元月那次由敦煌返回兰州,原打算按从西到东顺序,先到嘉峪关,然后分别到酒泉,张掖,武威,最后回到兰州。可是,车到嘉峪关的时侯我却忘了下车,一路坐到了酒泉。
不能撂下嘉峪关不去吧,那闻名天下的嘉峪关关城近在咫尺,我怎么能轻易错过仰望的机会,于是做了这样的安排——先住在酒泉,每天一早坐车赶往嘉峪关游览,晚上再回来养精蓄锐,等转完了嘉峪关,在赤狐般游逛霍去病酒水滋旺的酒泉城。
当时,准备离开敦煌时,由于敦煌直达嘉峪关的火车还没有开通,坐火车得绕道一百多公里的柳园,我暗算这得多走多少冤枉路,于是买了去嘉峪关的长途车票。
从敦煌市中心的长途汽车站徐徐开出,拐了几条街,便驶出市区,驶进躺在戈壁间的公路。当是冬天,寒流在湛蓝的天空中将阳光冻得发白发亮。
那天中午,我坐的长途大巴车在疾驰。绵延起伏的祁连山,在南边空旷的天野下,舞了旷古不朽的身段。我默默凝聚了精神,长久地珍重地遥望着它。这望并不枯燥,因为我总觉得祁连山那沧桑的脸也对着我,为我,这平凡单薄的生灵的到来和离去,正送来特别的瞩目。祁连山注视我,我不为这个想法害臊。只调集了心力,暗暗地狠狠地攥紧注意力,企图攥成尖锐的探针,去探望祁连山的精神。还有戈壁,我也觉得它在望我,不过,那眼神试如一张海的粼粼波光,是散的,散的深邃,于是,我的眼神也散起来,在野性的土地上,飞虫一样游去荡来,去查探戈壁的广度,深度。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傍晚降临了。
车在一座城市边缘停了下来。车的北面,出现了一片住宅新区.它的身后是森林般的楼房,车的南面,依然是祁连山,依然是大戈壁,依然是一颗射着金黄的光芒,悬在天边的孤日。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依然在瞭望,是啊,戈壁上走了这么久,突然出现的楼群和戈壁共处的景象足以引起我的新的亢奋。那是些英武苗条,通体白色,套了蓝色线条的楼,把海的信息带来,又祁连山剑客一般,披着阳光金甲,把蓝光闪闪的剑指向天空。丝绸古道的美景,与现代城市边翼的灵美,就在眼前交织。
我那么望着,欣赏着,品味着,竟忘了向周围人问一声,这是哪里。
机没有提醒,说嘉峪关到了,请到嘉峪关的旅客下车。他没有说,只管抱着方向盘愣神,将个大灰熊似的后背冲向乘客。周围的旅客呢,也没人吱声,没有谁说一句提示嘉峪关到了的话,人们要么呆呆的坐着,嘴唇像被戈壁的重力压住,更多的人,则在座位上丢盹。活跃的是夕阳,清澈的生动的洒满了车厢。
也怪司
一位俊俏的男青年和一位花枝招展的女青年提起包,默不做声地下了车。咔地一声,门车关上。车又启动了。
咔地一声,车打开了,
酒泉市长途汽车站几个大字。怎么到了酒泉,嘉峪关错过了吗。我去问司机,他咧了咧嘴,说这是酒泉啊,嘉峪关已经过了。我责怪地说嘉峪关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报站?你还是把我拉回嘉峪关吧。司机堆了一脸的抱歉,说明天早晨才到嘉峪关去,又说嘉峪关离酒泉只有十来公里,坐市郊车就可以到,车价才两元,不耽误你办事。我能怎么办,只好如此了,在附近一家饭店住下,第二天起,开始在嘉峪关和酒泉之间来回流窜。
车在一座大楼前停下,我抬眼望外,发现楼上立着仅隔了几个月,我又从敦煌来到嘉峪关,不过这一次再不会错过嘉峪关了,它的城就在对面:一条平坦的大道引领了我的视线,摩挲着路和路两边的鳞次栉比的楼房,向东而去。街上行人稀少,汽车和骑自行车的人也少见踪影,多的是余晖,将路面树木和楼面照得金光濯耀,还多的是背阳的楼房树木投下的阴影。好静谧安详的景致,落在静谧安详的祁连山,落在静谧安详的河西走廊,落在静谧安详的蓝天的怀抱里,被静谧安详的夕阳抚摸。现时它换了夏装,绿色蓬勃,花香四溢。这,我注意到了,但是还是觉得它与冬天时的样子比起来变化不大,是什么力量能把嘉峪关的夏冬季节的特征抹去呢,那就是静谧安详的神态。这种神态,太不一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