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网球场与老林打了四十分钟,左手边已能打出旋转球(打到九点钟),但右边不行,三点钟总是打不到,不过,两边均可拉出较深的上旋球,只是摩擦球时常常忘记加力,打不好会下网。平击球仍有问题,总是最后一步忘记收成小步,离球太近,加不上力,不过一但打上,对方往往来不及拉拍,只能挡过来,连打了三天比赛,在别人让我的情况下,已能偶尔赢上一局,看评论栏中胖淑女的儿子讲的话真是专业,句句说到点子上,真专业,面对这种高水准,我习惯性地想,什么时候向他学一学吧------然而,现在是我自甘简陋的时候,挑一挑便宜货,用的球是袁敏送我的废球,有时偶尔打上好球,得适应半天,说是学,其实袁敏教了我基本动作,然后就是晚上看看花24元买的VCD教材,然后到场边去看别人打球的动作,以处如何处理那些难球,这两个星期,实践方面,只是敲墙,或与看场子的老林打一打,那些道听途说的球技也不知对不对,反正谁说我都听,袁敏告诉我每一拍都要加力,手腕要硬,老林说只是碰到好球才需加力,袁敏总给我打过来中速的平击球,老林净打些高球,碰到一个与袁敏对打的厦大老师海男,告诉我每一个球都要盯着打,打高压球要在最高点击球,拍子下来要落到左边,免得击碎膝盖(曾有人这样),听这些业余爱好者说话,真有种吃百家饭的感觉。
共打了了一个半小时,小贝贝考完了一门试,也跟着我去玩,老林教她挥拍,击球过网,我捡球,看着她稚嫩的姿势,想起我一个月前开始学球的样子,希望她早日学会,有一天,可以跟我拉球玩。
想想2005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呢?在唐大年影响下,学了一段佛,并学了一段儿打坐,自己又学了一阵儿道,学了站桩,重点阅读了一些佛道书,以及其它一些宗教书,写了一些小说片断,学了两笔素描,写了一个电视剧本,还有就是打网球,现在我感到最实用的还是打网球,它终于让我过上阳光下的生活,十几年了,平均下来,每一年,估计365天中,我在白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60天,总是下午或傍晚醒来,总是在深夜守着一盏孤灯阅读与写作,总是在清晨与早锻炼的老头老太太们走到一起,排队买油条,他们要开始一天的生活,而我呢,却是吃完早点便要睡去了。
这个月总是与袁敏在一起,他身上很多东西时常引起我的敬意,他的生活信条是,“够用就行了”-----吃饭是吃饱,买球拍随便买一个,球就用他用剩的,场地便宜便好,但打球却要每一下都打得认真,都要用力,画画要慢慢画,进步会很慢,但只要常画,就能画得好一些,他陪着我打了近二十小时的球,每一次都提出更高要求,第一周五个小时是动作,第二周便是把所有球都挡过网,不管那球速多快,多么难接,第三周便是拉拍及比赛,第四周我因总是站位不对,我主动要求敲墙,第五周,我到现在这水平,虽然基础仍不稳固,但花的时间很少,效率很高,现在,我已能与人比赛了,我相信,只要不服输,只要努力,就能更进一步,袁敏对我说的话都十分朴素,但却对我有一种异常深刻的影响,用这里的生活与北京的生活相对比,我感到在这里更有力量,在北京,朋友聚会往往是相互讽刺,记得我们打过一阵儿台球,我、老全(编剧、作家)、老颓(做出版)、老唐、赵赵,高老今(导演)大家只是把工体的台球厅当成一个可站着的酒吧,聊聊天,打球也完全是娱乐,打不好的人永远打不好,并且慢慢地就对这个活动失去了兴趣,我们从打球中获得过多少乐趣呢?那里一切都是行行行,好好好,其实是个人都有个人的主意,对人对事儿不认真,也不投入,(凡是我们不擅长的,都被称为不重要的,甚至好笑的),现在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自我肯定的人生观,固执已见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那里的生活作风也是一种浮华的做派,商品要名牌,吃饭要在体面的地方吃,人们嘴里讽刺着时尚,心里却怕被落下,朋友们以前都是叛逆青年,但现在,他们结婚买房,日渐正常,连最爱热闹的唐大年,聚会也要在十二点前回家(十二点后电梯就没了),而从前,我从东高地赶到城里,老颓回家要爬十六层楼,唐大年总是最后几个离去的人之一,大家从来没有觉得晚回去的事有何不妥,那是真正的行行行,好好好-------
今夜,我从这里,从厦门遥望北京,遥望我那些奋力进入中年的朋友们,忽然感到一丝淡淡的酸楚涌上心头,每一个朋友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无端的浮现,那些聚了十几年朋友,那些曾经的小淘气和捣蛋鬼,兴致勃勃的搅在一起,如同一个混乱但有趣的生命,然而今天,我仿佛看到曾经聚在一起的生命正在慢慢散去,在2005,大家纷纷成熟,完全的成熟,就像老颓几年前所说,“下坡路走得更快”,干嘛那么急着忙着摹仿中年人呢?成熟如果不是自私顽固,还能是别的什么吗?什么圆融无碍!在我眼里,比亲密无间差得远!好吧,成熟吧,那是为告别所做的最好准备,那是生命的顶点,下面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了,再见,2005的北京,我的感情曾深深随之震颤的地方,那巨大的城市,夜色中,已在滚滚红尘的席卷中懂得叹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