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好天气。记得七十年代我刚开始学写作时,所写小说中写到冬天云彩,责任编辑说,冬天是没云彩的,云彩漂亮只在夏天,冬天只有冻云。现在想,那个编辑只以一般常识作判断——冬日的晴朗,其实比夏日更为纯净,云彩虽显轻薄而在高远的天际,却更有一种静的感觉。这天气好象是有些倒置,今年先是冬来得极晚,随后一来就是连续的寒冷刺骨,不留一点铺垫。现今入九,这云彩与阳光的敞亮又象初春那种感觉。这般天气,不出门真是浪费。
我喜欢京密引水渠,此路蜿蜒而两侧是挺直的杨树,夏天那一排排灰色树干蜿蜒向远方,树干上是流油的绿,浓密的绿遮着天,灰与绿间漏出的水则让阳光映得晶亮。现在是冬天,树干是黑的,黑黑的干上是美丽的赤裸的丰满的枝,晴朗的天从密密的枝上呈示出来,变成更蓝。那引水渠中一半是洁净的冰,一半是潺潺还在流动的黑色的水,那水就在冰上冷艳地流动。
进山吃虹鳟鱼,山在冬阳中瘫软,静极。树肃立着,使山野间关系变成简单与肃穆,更有倪云林山水的诗意。
每次到怀柔吃虹鳟鱼都认准了一处,前提是他家的生鱼片得薄,家常饼的外皮渗透了油,烤成脆香。除生鱼与饼加上两碟拌野菜,一盘摊鸡蛋,再要一个白菜炖豆腐。我喜欢白菜炖豆腐,白菜与豆腐两样是百吃不腻。当然白菜不是那种因冬贮水分都被吹干,叶子都变成黄色;豆腐不是那种松松垮垮的糟烂。白菜与豆腐搭配,可谓洁净至极,这两样东西都需汤汁鲜美渗透,本身并没有味。而豆腐需慢火,越炖味道越是悠长,白菜也需入味,炖得时间长了,却会酥软而入嘴缺少口感。平常之菜,真正做好也不易,也需火候。今天吃到白菜豆腐,其豆腐绵而不软,大约就是那种所谓一根发丝提着都不会散掉类;白菜则新鲜为帮雪白、叶为嫩绿,入口鲜极。
如此冬日,如此美食,在冬山环抱之中,真是心满意足,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