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参加发布会，同去的还有本单位美女朱莉亚。跟同行交换名片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杂志的记者赵小男，一个貌似刚毕业的男生。

 

他看见我立刻非常兴奋，跟我要了名片，并写下MSN，再三叮嘱保持联络。

 

回到单位，立刻看见系统提示他已加我为好友，然后我也加了他。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旁边那个女孩，朱莉亚，她在么？”

 

“在。你直接加她MSN跟她聊吧。”我说。

“不，不用了，我只想关心一下她。”他着急地说。

 

第二天，我又接到他的电话：“你好，工作怎样今天？写什么稿子？那个什么什么热点你关注了么？……朱莉亚好吗？”

我说：“好，一切都好。要不要让她过来跟你说话？”

“不不不，我不想打扰她。”他赶紧撂了电话。

 

第三天，我们单位收到一个快递，一包南方特产咸鱼，可做佐餐的咸菜。落款是赵小男的杂志，说是献给我们编辑部全体姐妹。

 

刚吃过午饭，赵小男又在MSN上鬼鬼祟祟地说：“其实，你知道的，咸鱼是我送的。当然是给朱莉亚的，但我不想让她自己知道。”

我说我知道。而且之后的日子里，我们编辑部不断收到的神秘鲜花、巧克力、西瓜和月饼，我都知道。

 

他的电话更勤了，他说：“亲爱的小剑姐姐，你告诉我，今天朱莉亚她好么？听说她前两天感冒，现在好点了么？她上期关于行业展会的那个稿子很不错，请帮我转达我对她的欣赏。春节她回不回老家了呀，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帮她订票？我看见了她博客上写了牡丹亭观后感，原来她也喜欢看戏，跟我一样。上次在一个天津那个论坛上见到她，她为什么不理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是不是白羊座的女孩子都比较羞涩？对了，今天她穿了什么衣服？……”

 

他就这样执着的一天天对我诉说着他对她的热爱，冬去春来，转眼大半年过去，他已经进入热恋状态，只是我不知道，她对他感觉怎样？甚至，她是否跟他说过话，或者，她自己被她热爱这件事，她是否知情。

 

他不厌其烦，但终于有一天，我怒了。那天一大早，他刚刚上线，我就知道他会立刻上来一句“Hi”，然后就问她怎样。我不等他发言，立刻飞速地说：“你好，朱莉亚今天穿了白裙子。再见！”

 

行文至此，我又想起更早的一桩郁闷奇遇。刚入大学时，老乡会的师兄师姐自然来给我们新生接风吃饭解答人生困惑。一个高年级的师兄吴大勇似乎很喜欢去我宿舍聊天，我厌烦了几天，才释然，原来他是来找我宿舍的另一个同学，张婷婷。

 

但是！我不知道他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都不会直奔主题，非要假装跟我说话，然后才支支吾吾向我打听那个该找的人。常常是这样的，吴大勇问：“小剑，你今天有空么？大礼堂晚上放映《罗马假日》，咱们去看吧——那个啥，顺便也叫上张婷婷。”

 

于是，我就有幸跟大勇和婷婷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听讲座，上图书馆，去教室占座位，去食堂打饭，去网吧打游戏，美好的校园生活，处处留下了我们珍贵友谊的见证。

 

一天，大勇特地找到我，只为说一句话：“我今天又看了红楼梦，有一句话很触动我：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觉得她，张婷婷真是如花美眷。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我涵养一向是很好的，但也忍不住说：“你对她是什么感觉，她花不花美不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对了，昨天她顺便问我，外语系的蒋健同学长得像不像黎明。”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宿舍的公用座机就成了繁忙的热线。他常常是先打电话问小剑在不在，然后再通过我关注婷婷的饮食起居，NND，校园内外的伎俩竟然一模一样，毫无创新。宿舍的其他同学也知道了他的这一癖好，一天，他又电话来，室友刘珊珊接的，一听就说：“哦你是吴大勇。”

“是的。”师兄赶紧说。

“我知道，你想问小剑在不在，对么？”

“对对对，她在么？”

“呵呵呵呵，她不在。”刘珊珊说。

“哦。”

“我知道，你还想问张婷婷在不在，对吧？”刘珊珊说。

“对对对，她在么？”

“呵呵呵呵，她也不在。”刘珊珊爽朗地笑了，那么得意，全然不顾电话那头的尴尬。

 

想到这里，连我都忍不住要笑，冷冷的，虽然他是我的老乡兼师兄，我也不准备顾及他的面子了。

 

我不知道这些男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他们的故事无一例外都毫无结果，想象他们那鬼鬼祟祟的做派，连傻子都知道结果怎样。当然他们的结果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我耿耿于怀的是，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传声筒，难道我天生有媒婆气质是不是？！

 

绯色小剑

2007-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