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白质、致仕与无聊

袁 峻

家有小女，正在读小学四年级，她的表哥在读高中，她对他是言听计从。一天，小女从表哥家回来，兴冲冲地问我：你知道什么是蛋白质吗？正当我在琢磨如何用她易懂的方式给他解释这个复杂的物质定义时，她莞尔一笑：不知道吧，蛋白质就是笨蛋、白痴加神经质。在我诧异之际，她又问我：神童呢？我知道我是答不出来的，摇了摇头。她便正告我：神童就是神经病儿童。我便吃斥责她：胡说八道。她很是委屈：哥哥说的，哥哥还说美人就是美国人，偶像就是呕吐的对象，他就是我呕吐的对象。望着她那顽皮的模样，我也不由得苦笑一下：咳，现在的孩子可真难教养啊。

无独有偶，昨日看了《南方周末》上刊登的余秋雨对“致仕”一词的解释，简直与小女的解词方式如出一辙：“致仕”就是获得官职。作为文化人的余秋雨，对词语的如此解释，真使我大开眼界。如果说小孩子的如此解词多少带有些顽皮和嬉戏的话，余秋雨对“致仕”一词的诡辩，则纯属望文生义。这不由得使我联想起苏文茂先生说过的一段相声《批三国》，讲的就是对“既生瑜，何生亮”的歪批：“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是，既氏老太太生的周瑜，何氏老太太生的诸葛亮。苏先生的这段让中国人笑了几十年的段子，终于在新世纪让余秋雨给续写了。

记得我读中学时，语文老师曾讲过：词虽然是由字组成的，但词语的含义则远非组成它的字的意思的简单堆砌所能表达的，并告诫我们：切不可望文生义，否则将会贻笑大方。联想到金文明先生挑出的余秋雨的126处文史差错，使我确信：余秋雨的老师们可能没有给他讲过这些道理，以至于余秋雨到老了还在满世界地信口开河，在世人面前丢人现眼。真是“教不严，师之惰”啊，余秋雨的老师真该好好地反省与自责，误人子弟，害人不浅啊！

当然，为了弥补我们词语的贫乏，有时我们也会造一些词出来，有些词造得还是很好的，像可口可乐、闪客、美眉等，因此被广泛采用。且不说造出的词能否被人采用，即便是自用，造词也应遵循这样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新。即应该是造一个过去别人没有使用过的词。对于别人已经使用过，有了明确含义的词，还用得着你来造吗？那不成了拾人牙慧了？众所周知，余秋雨是个喜欢“创新求异”的人，拾人牙慧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余秋雨将致仕解释为获得官职，确不是有意而为之。在此之前，余秋雨大概真的不知到古人已用过“致仕”这一词语来表述“退休”之意，因此信手造出了一个新的“致仕”一词，纯属巧合。中国的方块字有谁能认得全呢？更何况是词语了。我想编过词典的金先生，也未必能认得全方块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其实关于“致仕”一词的解释也就到此为止了，然而余秋雨不知天高地厚地对金先生的意见进行反击，却充分表现了余秋雨上海人的小器和不知哪里来的霸气。金先生是一生致力于文史研究和咬文嚼字的学者。无论说到哪里，金先生的文史功底和对中文字词的谙熟，都是你余秋雨不可比的。你在他老学生面前卖弄文史知识，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你想订正他老先生对字词的解释，不更是班门弄斧？余先生越卖弄，露的破绽越多，出的丑就越大。余秋雨大概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对《南方周末》的记者提出采访的要求，通过他的助手扔出了一句话：“余先生该说的话已经都说了，再说就很无聊了”。根据余秋雨“致仕”可解释为“达到仕途”的逻辑，我们认为“无聊”可解释为“没有谈资，无法聊下去了”之义。由此看来，余秋雨已自觉囊中羞涩，也算是尚有一点自知之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