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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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稻谷子
二月底的时候,阳光的晃亮引诱得人还是对屋外头的阳光有忍不住的向往,那些烤火的炉,总之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了,生出厌恶来,一心盼望春天露出真容。其实春天早来了,春天在屋外,还没有走进屋子。你走出门,外头是暖烘烘的,忍不住就要说屋里头有那么一点点的阴冷呢。
中午的空闲,适合三两个一邀,跑出来晒太阳。“不是晒太阳,是太阳晒你。”有人喜欢说些废话来引起闲聊。闲聊在院子里,也没有多少意思,最好是在春日郊野的田埂上闲聊,却也是一种惬(qiè)意。我的晒太阳,就是这种漫步在郊野。
三月初,找不到不绿的事物了,整个田野是绿的,点缀着一些早开的油菜花的黄,蚕豆花的紫呐,老是埋头在圆叶子下面,不走近几乎看不到。农民们的房舍也是像点缀在大大的绿色之中的。枇杷、桃、梨,都还在准备着,静静地立着,像戏台上的站角,没有一句台词,不过,它们是点缀在农民的房舍周围的。总之,绿色也就开始点缀我的思想了。
杨柳是树中的女性么,总是在别的树之前就有小小的新叶,变柔的枝条又细又长,告诉出风的方向。不远的小树林子,是小白杨树的林子,那些清晰地树干和枝,依然是冬天的版画效果,不同的是肤色已经有些不同了,不再是干燥的,是光润的了。养蜂人把棚帐扎在林子里头,人已经早不知去向,剩下那两列木箱里的蜜蜂,嗡鸣得让人耳朵也嗡嗡,飞舞得让人眼睛也瞭乱,外人是不敢走近的。
只有坐在田埂上,才会注意到地米菜的白花也早就开好了,还有不知名的白芯蓝瓣的小花,也开了,惹得有几个落单的蜜蜂儿在忙碌。
我最欣喜的是看那一垄垄健壮的油菜。一米来高,马上就要开黄花了,头上到处都顶着准备好了的绿色的“花”,待上一两天就会黄,极像农村里的那种“假小子”的可爱女娃。你看它、它们,叶子肥大,茎秆粗壮,有小树的味道,但有比小树更霸蛮些的神情。叶和茎上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白色裹着的那种绿,涌动着向上长的勃勃生机的绿!我看油菜茎秆的时候,总想到“挺拔”一词,这是一种不同于高楼、水泥电线杆子的那种枯燥的挺拔,它不给你压抑,而是给你友好、提示和鼓励的那种挺拔,像健壮的胳膊,健壮的腿。站在它们旁边,你就想伸腿动手,不想坐着不活动。多好的油菜啊,满垄的昂扬!满垄的振作和兴奋!只要阳光这样晒着,也许明天就开黄花了呢。
放眼望去,满田野的绿:深的绿,浅的绿,发亮的绿,开花的绿,晃动的绿,挺拔的绿,有声音发出的绿!整个春绿,都在这春天的阳光下晒着。
噢,春天,其实就是晒春啰。
写于2013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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