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讲起孟姜女的传说

 

我以为传说是鸟

这鸟  歇脚在澧水边

在澧水边的嘉山

 

老百姓的传说就是树

这树  根扎在澧水边

在澧水边的嘉山

 

孟姜女的故事是外婆讲给我听的

不是中央电视台的“申遗”纪录片

 

鸟的飞动是血脉的流动

树枝树根都是毛细血管

 

 

    19  已经有很久不曾手持过香火

 

我一直不是好汉  没有把足迹扑打在长城

孟姜女赶在时兴裹脚之前  就去了

赶在了爱情变得虚假之前到达了

我纵然想哭

也嚎啕不出眼雨水来

长城继续巍峨

 

小城其实也没赶上有好戏的时候

除了三两个文人的墨水坚贞

除了一个半拉子的孟姜女嘉山开发区打瞌睡

澧水今天从山脚下的流过

没有不同于昨天

 

孟姜女塑成了铜像

孟姜女还是不是傩神呢

我端详自己的手掌  已经有很久

不曾手持过香火

 

 

    20  王老爷子的骨灰撒在了澧水河

 

孤老头  老前辈

经历简单  一直在单位担水做饭

他的木水桶  担澧水  从未间断

自来水公司成立时他就退了休

 

八十几圈的丰富年轮

也没增长工会主席的悼词

主席的功绩是落实了他的遗愿——

骨灰从大桥上扑进了澧水的宽敞

 

（清明时有几个中老年人来河边祭奠

是他曾照看过的右派子女）

 

这是我所知道的  一个最爱澧水的人

地方志却永远不会改变筛子收集在里面

 

 

    21  下乡后回城

 

从小到大  生活在这块土地上

但我还不如一条蚯蚓  那么深入泥土

也不如一只蝉  从泥土出发

然后爬上枝头眺望  歌唱

也没有像一只柜台  那么坚定地

守着经济不挪动脚跟

我确确地感到自己就是一粒灰尘

有时候在乡村  有时候在小城  被风

拿来拿去

为什么我在乡村做不好一棵稻秧

在城里  也做不好一只鸟  飞来飞去的鸟

我守住了堤岸  却眼睁睁地看着

澧水南下不复回

我确实曾羡慕过船  也羡慕水中的鱼

顺水而流  到岳阳

到汉口  而我总是要  被车

拖来拖去

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洞庭不是澧水

长江不是澧水

东海也不是澧水

守护着我的家乡千年万年的才是澧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