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林，防浪林

10 杨柳林，防浪林

 

澧水之畔，杨柳林是澧水的伴

澧水之湄，杨柳林是澧水的眉

 

她们紧紧地抓住春天

如痴如醉地爱着风  爱着雨

在烟雾中几乎忘记了自己是防浪林

忘记了身在何处  忘记了

三月  忘记了四月

绿得那么尽心尽情

 

每一次洪水让我胆颤心惊的时候

我就想  杨柳林早就明了

七月的时间 会淹没她们

直到没顶成灾

知道  冬天  她们的头发也会掉落

 

我看到了杨柳林发芽  长叶长枝  白絮飞飞

看不见杨柳林沉入水里

挣扎的  个人隐私

 

澧水之畔，杨柳林是堤垸的盾

澧水之湄，杨柳林是搏水的兵

 

 

11 私下里议论一个女大学生投澧水而死

 

上纲上线来说 

她是白读那么多书

没读懂《离骚》

 

就把命  沉在了澧水的沙粒旁

结果没有人上纲上线

平平常常地涨了两天街谈巷议

口水和唾沫就退了

 

我一直不敢说澧水的坏话

这个女子死后  我再看澧水

就觉得澧水有些怪模怪样的 

 

水  其实不平

六月可以飞雪  澧水当时

怎么就不结冰呢  又平又坚硬的冰

 

屈原那个时候

楚怀王满朝廷也是在打小麻将

 

 

12 挖沙的船老板

 

挖澧水的心  掏澧水的肺

我看他是个屠夫

他却是  办了证的   穿名牌西装的老板

 

河床烂了

挖沙掏河卵石的船老板富了

他老婆生第二胎时他就买了小汽车

 

远远看见他迎面走来  肚子

挺大  电话声很雷——

“到哪个馆子？你点！你点唦！”

 

 

13  污水流啊流

 

我真的羞于说出   一滴一滴的

汇成涓涓细流  染黑  恒河数的沙粒

 

随便地饮一口水  在这澧水之尾哦

已经是一种很危险的事

这让人吃惊  又不奇怪  有些鱼儿

在受骗上当  受害  盲目中毒

 

我以前写过赞美澧水的诗句

也不是实名制  而是署的笔名

我  可以不再使用那个笔名

澧水怎么离开古老的河床呢

 

所有的排污口都在呕吐  都找到了

农民的儿子  在城里  醉酒的理由

澧水踉跄地走着  它知道  豆花里的虫卵

在每一粒蚕豆里都会结出一只黑虫子

 

我承认感念编辑  内心点燃过虚荣

但我却不能说澧水流到洞庭里哭

有一些黑色收入澧水是不能说

有一些灰色收入澧水也说不清

 

夜里头  大街上常常有人  大小便  醉酒呕吐

澧水没有地方可以独自流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