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生活变奏曲  之5

毁灭一蔸白菜

——独自午餐的浮想

我只是最后的毁灭者，那个卖菜的

农妇或者她的丈夫，是第一个

操刀的杀手。这株白菜就

绿血喷溅泥土，离开土地

在这冬日的阳光下

进了城市

多好啊，这就是离开土地的报应？

白菜的尸体

吸引我们如蝇

于是我做了今天的第一笔交易：把白菜

掳掠入室，占为己有

我也许只是模仿农夫农妇的姿势

再次挥刀将白菜碎尸万段

投入煮沸的开水。这是正午

阳光在裸身流汗

而室温依然很低

多么好啊，这就是离开乡村的报应？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稀释白菜绿色的血液

或者以此来减轻

我的罪恶

我饥肠辘辘兽性野性食性大发

牙齿磨刀霍霍

味蕾大汗淋漓

一再许诺白菜成佛

今年是猪年，我是號餮的猪

明年是鼠年，我是嗜食的鼠

多好啊，这就是我应该有的报应？

撒下二两面条的绞索，将白菜捆绑

哈哈，我得意至极，我将白菜绳之以法

两枚鸡蛋是无辜的陪葬品

液化气炉、无盖的铁锅，此刻是欢乐的屠场

我不让油盐柴米来分一杯羹

生出竹筷的蟹钳捍卫

白菜的肉质是甜的

白菜的骨骼是甜的

我打破月亮挖出太阳，死亡了的鸡蛋

魂飞魄散。遥对远古，

我吞咽了两只未来世界的凤凰

仔细打扫战场

我没有看见一个刺眼的油花

干干净净的白菜

干干净净的鸡蛋

干干净净的面条

干干净净的水

干干净净的锅

都干干净净

多么好啊，这就是英雄的报应？

被毁灭者教我干干净净

它们转移到我胃里舞蹈着快乐

我的体内升起月亮和太阳

我的体内绿色长成力量

是的，它们开始肮脏

我放下盆筷也不是佛

原以为接下来我会十分悲伤

没想到却是情不自禁的放声歌唱

2007-12-3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