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的鸟
黄毛丫
黎明,笃笃的声音传来,我就知道是她来了。
本来就醒着,我也不厌烦她,就想她在镜前梳妆的意境。我知道,她来,一直没有梳妆过,只是照照镜子。就这样,起床前的一小段时间,因此有些东些填塞,一天也变得像“开门见山”
的文章,没有“虚起”、“绕起”
式的八股讲究。当然,这已是第三天了。
我是好奇的向窗外望去,发现是一只鸟!
“一只鸟!”总还是有些新奇,不是因为院子里已不是第一次来鸟。前年,来了两只鸟,它们一对儿地来,早晨的阳光仿佛是它们给带来的,对于我家莫不是一天的欣喜。到后来,晚上也来,栖于晾衣的线上,胆小如鼠,却随地大小便。不敢惊扰它们,希望它们能够留下。可是再到了后来,还是一去没有了消息。
这一次鸟的到来,似乎没有新意。“怎么啄得响?”差点就要忘了,那块两平米大小的旧梳妆镜,不是早在夏天里弃到院内,靠墙放着吗。
昨天早晨,我忍不住起来偷看她。也不小,有半尺来长。一袭黑裳,跳动在院里养的花枝间。从右至左地跳动,再又从左至右地跳动,边跳边啄,不慌不忙地“笃笃”。来回一两次,忽地又机警地停下,左顾右盼地看,见没有什么动静,又一轮“笃笃”地开始。
确切的说是处于一种在意与不在意之间,这不,两天下来,我们就习惯了。只是在无端地想:怎么就一只?那一只呢?当然,这是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这一只,真的是来照镜子,梳妆的么?似乎不是!她还在用自己的喙,不停的啄呢!
现在,她就在镜子前。我躺着,我没有看见她,但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是她弄出的“笃笃”声在告诉我,还是我在用思想监视着她,我真的无法区别。她是失偶的孤独还是寻偶的悲伤?我知道我的胡思乱想全是徒劳。至少,她已走入误区,或者我。
倘若是在镜中如见到他,他却不能理会,只会延续痛苦,那么,这“笃笃”就是怨恨的发泄,是隔世的无奈,除了上帝,再无妙手能回春。
倘若是在镜中见到一个自己,更觉得自己的形单影只,他不可求,又添一“我”,那么,这“笃笃”就是悲伤的爆发,是现实的惨痛叫人怜悯,愿掬一捧热泪,伸一只援手。
我知道我和这鸟至少相隔着思想和语言,我们无法沟通,无法走近。鸟偶然地被镜子照着,我偶然地看见她。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过了几天,这鸟,她悄然的走了。
我无从知晓是她看破了镜子的虚幻,还是新有栖地,甚或找到了什么,以及还是厌恶了我的注视乃至于思想。这鸟,她悄然的走了。久已。
她是一只很有智慧的鸟呢。我本能地祝愿她:正在比翼而飞!
我也希望所有知道了这件日常生活中平凡小事的人们和将要偶然遇上这种事情的人们,永远不要说:这关你鸟事!
2006年初冬拟题并起头
2007年4月初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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