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永恒母题：对人类的终极关怀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仅仅到语言为止的诗绝对不会是最优秀的诗，这可能与我们长期传统的阅读习惯有关，然而即使只把阅读作为一次感受美的过程，这种过程也是语言之外的指向，并不停留在语言为止，更多的是我们在感受之外总还要习惯性地追问：在语言之外，还有些什么？因此，我一直支持把这一标准作为我阅读诗的标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吸阅读到仅仅为语言为诗美的所谓“纯诗”。在这一部分，我转换一个角度，试图从哲学层面解读黄毛丫的诗。

写到这里我忽然感到一种释然，我终于可以谈一谈他的儿童诗了。作为准先锋诗人的他居然写有数量不少的儿童诗，这与他的生存空间、生活经历有关，可是，我阅读他的儿童诗却从来不把它们当作儿童诗，因为我是成人。我总感到在童心背后，隐藏了他作为诗人的种种对人类的焦虑、忧郁、无可奈何等等的情绪。《如果我是大灰狼》，是写“大灰狼”还是写“人”？我猛然想到了“异化”和“同化”这些哲学命题。

阅读黄毛丫的诗，我强烈地感受是他还是在写人，写人的一种生存状态，这一点我想谁也不会否认。

（一）、现代人的尴尬状态

“听一次惊一次／听二次疑三次／楼梯总在／房间之外／七上八下的”（《最初的感觉》）。这里写到了现代人“等待”的尴尬焦虑。“致使我更瘦骨嶙峋为一树枝／眼睛是你的／胡子是我的／浑身长满毛茸茸的梦”（《猫》）。我们现代人除了无边无际的梦和黑黑的胡子（苍老的年岁），还能有些什么？这也是写一种现代人在文明高度发达之后的“尴尬”状态。“经伦满腹／想不出一个车字在谁家的棋盘上”（《荒诞》），这首诗本是写城市里自行车常常被偷这种现象，但成为诗后，正好也道出了现代城市人的一种尴尬、无奈。

（二）、现代人的无根状态

先看他发于《莫愁》杂志九五年二月号上的《长途电话》：

喂,你是哪里?

我是少年之末

我是青春初始

喂,打哪儿呀?

那燃烧着生命火焰的地方

那充满幸福与欢乐的地方

那清波荡漾的水之湄

那绿草茵茵的河之洲

那笑的旋涡

那眼的泉

那心渊

喂, 你请说话!

我无话可说哎

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给人与人的交流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但是在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却更加疏远，陌生了，现代人正在变成一些“无极的人“、没有灵魂的人。所以黄毛丫便给现代人寻找”心渊“的绿洲。

（三）、现代人的“城市恐惧症”

阳  台

冷冷的面孔悬棺于城市的江壁

窗玻璃的眼镜反射陌生的感情

一串串红辣椒挂成流海

包裹裸体的衣衫色彩零乱地晾着

花钵排列的牙齿很不整齐

所有的舌蕾缩在席梦丝的床罩里

没有语言以鸟的方式飞出

阳光注满温暖

孵不出一窝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