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颂歌》第一辑

 

 

 

■黄稻谷子 

 

 

 

 

   
　　我们是这世界上的一棵棵树。立于土地，面对天空，我们普通平凡，唯一感到的是生命的生长。

 

 

1

　　你见过树说话吗？你听到过树的声音吗？
　　不是它不说，只是它说的别人无法听懂。人们只能看见它叶绿叶黄，干粗枝细；或者在雨雪风霜中。它枝叶缤纷，有栖鸟雷电为它歌唱。
　　除此之外，谁也不知它年轮之心扭曲成了什么形状。

 

 

2

　　树，他们就是那么站定在生长的地方，一生一世就那么站立着。
　　累了，也不能散散步，更无法坐一坐。或许它们从没想过坐坐，一心只想到长，长呀长！因此，它们每时每刻都保持着生长的姿态、向上的的动态、挺拔的趋势、永不疲倦的神情。

 

 

3

 　　我想树是寂寞的。
 　　不能离开土地,它们不能去旅游,不能去追赶潮流,永远也迈不开自己的奇思幻想；能耐心的等待一阵风,抖去满脑子的奇思幻想；能耐心的等待一场雨,洗去浑身上下的枯叶沙尘。
　　寂寞的生于斯，寂寞的死于斯——这是一种寂寞的爱么？——独特的一种爱的方式？

 

4

　　以侏儒的娇小玲珑，跻身于斗室楼台的区区盆钵之树——盆景，是树的悲哀。
　　土地、天空失去了，风雨雷电雾霜雪失去了，整个自然失去了，整个秉性失去了！年轮之心在压迫下不断地枯萎缩小。
 　　啊！盆景之树，阳萎之树！我们树中的太监……

 

 

5

　　那么多的树，漫山遍野，以至于使人认为是另一种海——绿色林海。
　　它们相安处之，没有嫉妒、中伤，唯一的竞争就是生长。它们构成一个伟大的整体，包容一切生命：是和平的栖鸟的欢场，也是咆哮的兽的弱肉强食奔杀的旷场。

6

　　这是怎样的一种巨大悲哀呢？以至于使所有的叶片都纷纷坠下！只剩下些秃秃的枝丫，裸露着凸出的经络！
　　然而却没有哭泣，也听不到叹息！
默默地自慰、自勉、自励。用生命的韧性，用对春天的坚信，静静地等待着，静静地准备着。

7

　　当有一个雀巢注于它的枝头的时候，它就作为一朵花插在发髻上，一个美的饰品。它也就满足了，就陶醉了，不再有什么奢想，不再有什么侈望。于是就微笑地吐出了翠绿，于是就挺直了枝干。

 

 

8

　　在舒适的春天也这么肃立着，在严酷的夏天也这么挺立着，在忧愁的秋天也这么屹立着，在凛冽的冬天也这么傲立着——树，有一种最高远的恬淡情怀；有一种最传统的浩然正气；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哲学。
　　庄周只是化蝶，会有另一种人愿意化为一棵默默的树的。

 

 

14

　　爱你又能怎样呢？
　　作为一棵树，除了自己更加风华正茂，增加一片绿的颜色来愉悦你的视觉，扩展一片阴凉来遮护你的影子外，又能怎样？
　　作为一棵树，除了蔫几片叶萎几根枝自寻凋零，粗糙一层嫩皮扭曲一截躯干徒增几许苍老外，又能怎样？

 

 

15

　　死，赋予生命以深刻而永恒的意义。
　　一棵幼苗它为什么生长不息？一棵老树为什么虽然落叶满地却枝叶常绿？因为死对于树才是真正的辉煌灿烂：完完全全的奉献。即使被索取得认为一钱不值时，树也会最后奉献，以火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