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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百合的季节,右边)
【2012年3月15日。周四。晴。两个老太太。】
上次见面在年前。她们穿着厚厚的冬衣,一个砖红,一个墨绿。今天中午,和她们一起午饭,一个孔雀蓝,一个草芽黄。
我不由傻了一句,真春啊!赵阿姨没听懂,眼里一团雾气地应了一声:今天没吃椿啊!
嘿嘿。瞧瞧你们脸上圈摞圈的笑就饱了,哪里还用再吃什么椿。
今天是两个老太太见面的日子。龙年第一次。一早老妈就提醒,中午见了赵阿姨千万不能提什么手术之后休养中的话。和老妈一起撒个小谎,让两个老太太从容安心,好吧,我愿意。
吃完午饭,妈妈照旧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包滇西的腊肉,两瓶自己腌制的咸菜,还有一条花碌碌的丝巾。不知这一上午她们说了多少话,赵阿姨又送她什么心仪?
晚上下班回到家,老妈塞了一块粑粑给我。我一边吃一边听她说,春茶就要上市了,赵阿姨的女儿过几天就下勐库收茶,回来后,让我送她去赵阿姨家喝第一泡春茶。说完,妈妈问我好吃吗?我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当然,这是赵阿姨从双江带来的糍粑。妈妈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友谊胀满的骄傲。
那我就真诚的配合一下,吧唧吧唧。糯糯的,时间粘着牙,满口生香。
【2012年3月13日。周二。晴。一二三唱吧。】
总是我以为这世上只剩自己五音不全,稀声处一个和声又响起。不,是远处传来一阵重唱。
好不好听?从前谁在乎。麻雀觉得青蛙美,与这个世界的嘈杂没多少关系。
那时,美是横着盛开的,只在我和你的体内,像非洲原野上的某种植物,膨化自己只为储存应对干旱的水分。可这个春天云南连旱,我的脚下裂开了,风钻进红土,松动日子。
或许我的周遭本就是这样,自然敞亮。是我绷得太紧,知觉钝化。要不即刻我怎么能听见,在我之外,你之外,还有隐约的和声。
今夜乍暖,我们各自趁着微弱的星光写下几个字,像从眼里挤出几片树叶。一片落下,另一片也落下,叶子落在叶子怀里。
我们都不想看见。
【2012年3月11日。周日。晴。文青结婚了。】
老妈脸色日渐红润,开始谋划重回公园挥舞绸扇。吃过午饭,开着小白陪老人家去景星花鸟市场买绸扇,也为给阿萌搜罗一件新婚礼物。
认识阿萌六年,他来昆明我陪,我去重庆他陪。线上线下我们始终隔着,表面上,牵引我们的是同一天互祝生日快乐,骨子里团结我们的是民谣啊民谣。好不容易,大龄文艺男青年从音乐中抽身而起,把春困与叫春一起解决了,和一个茉莉花一般瓷质的重庆小姑娘。
我送他什么,配得上喜气?装一瓶云南的风或扯一朵云南的云,快递背不动。在云南元素中转悠了几个小时,我终于发现,一组小娟味的红布绿花朵农民画靠垫套。就是它了,金黄色的玉米地边,一头小毛驴驮着一个新媳妇,一个愣头青随后手舞足蹈,像阿萌,执拗、任性,天真的不懂掩饰。
文青结婚了,我送农民画。谁能想到,一晃,他一次次托学生送来的一堆CD像日子美丽的沉疴。莫名其妙的一次网络混搭,我们看见了彼此的六年。
阿萌,要幸福。一切急于开始和结束的都慢慢来。
【2012年3月10日。周六。晴。满怀小苍兰。】
本想带小百合来看他们,可惜没买到。卖花人说这是今年的头拨小苍兰。密匝细长的尖叶间,黄色的花苞一个比一个饱满。
站在他家门外,下巴蹭着花苞,我鼓足勇气,按下门铃。
门开了。大姐笑盈盈地接过花。真香,真香。笑声荡开,比午后投映地板上的阳光还明亮。接着,她一扭头冲坐在沙发一角,裹着一条暗红花毯的他扬了扬手中的花。
我们远远地相视一笑。他说,闻见了,香。好闻的香。你来了屋子也有了气味。这花要配什么样的瓶子呢?说完,他寻思着站了起来,我这才看清,一个多月没见,他明显瘦了。他裹着一条宽大的裤子,每迈出一步,一条裤管就会挤扁另一条裤管,显得裤子愈发空荡。
弯腰,蹲下,走走停停,他在屋子里来回搜寻。终于他找出两只花瓶,一只青瓷,一只玻璃瓶。然后,他把瓶子一一递给了她。玻璃瓶更适合吧,看得见根叶花,全部姿态的美和生命的迹象。
我忽然鼻子一酸。梨花又开放了,下周我们去看梨花?他笑了笑,风大,这样就好。
嗯。我点点头。我们继续聊,美的事物,花朵春天一幅画一本书,与他生病前没什么两样。他不时发出笑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咳嗽。
这是春天也挡不住的事,没听见一声猫叫,对面院墙上的紫藤花已苍白。从他家里出来,回想着过去的两个小时,我一直一直努力地笑着,虽然有些傻却不再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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