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娘的崽儿”

                    ——北大校长跪母一瞥

　　                                     □　逄春阶

北大校长周其凤跪母拜寿,被娱乐化了。网上还分出正方、反方。正方,力挺周,说是大孝子；反方,质疑周,说是作秀。争论得还很激烈。我端详着照片,说老实话,跪在母亲面前的 周先生,那个臃肿样子,我不喜欢。看到满头白发,抱着儿子哭的周母,我很难受。

　　母子抱头痛哭,感觉周其凤是从台湾来的游子,60年没见母亲了,那是伤心之哭。但我看到《知音》杂志今年3月上半月刊报道,周先生其实去年就回家给母亲过过生日。相隔一年,怎么就跪着哭起来了呢?表达孝的方式是否过于夸张?网友质疑作秀,实属正常。

　　但我是这样看的。周先生的“作秀”,是被那天的气场弄蒙了。母亲90岁大寿,是个整数,自然要隆重些。你看,一大家子人在现场,录音的、录像的,还有赶来的亲友。表演的舞台搭好了。周先生是主角,一登场,自然就入戏,膝盖一软,就扑通跪下,抱住母亲哭了。可以说,在那个强烈的气场下,所有人都觉得周先生该有所表示,周先生呢,顺应了大家的期待,来了一个不是表演的表演,作了个“孝子秀”,母子相拥而泣5分钟(一说是10分钟)。

　　但我敢肯定,周先生是真诚的。他绝对不希望把自己的母亲生日弄成一个“新闻”。当然,“私事”被“曝光”,作为明星的北大校长应知道被放大后的效果的,那么,在表达孝母之情时是否也该有所收敛或克制呢?在此不赘。

　　让我们回放一下去年周母过生日那天周先生的表现。据《知音》杂志报道:“2011年6月27日,农历五月二十六,湖南省浏阳市龙伏镇吴美华老人89岁生日。一早,儿子就来了电话,向妈妈贺寿。儿子说,今天事多,还不知能不能回来陪陪妈妈。老人家回复:‘你是国家的人,你的事要紧。娘好着呢,你放心。’……晚上,屋外传来一声‘娘’,儿子还是回了。叫娘的是周其凤,北大校长。忙了一天,他飞抵长沙,然后,和往年一样,他叫尚埠村村长开了那辆出租用的‘普桑’去接他回家。”

　　我觉得,还是去年周先生表现得更好,低调,自然,一声“娘”就够了。去年好像也没有摄影的,摄像的。北大校长算是个大官了,官身不由己啊,悄悄回家尽孝不是容易事儿。

　　母以子贵。周先生的母亲是幸福的,她的哭,是喜极而泣。其实,真孝不在表演。不让母亲担忧,不让母亲牵挂,就是孝,用不着跪,也用不着哭的。如果做了高官,经不住权钱色的诱惑,而锒铛入狱,那才是大不孝呢。

　　从报道中,我看到周母还是很清醒的。2008年11月,周其凤正式就任北大校长。当年底,周校长回家。湖南省及浏阳市各方政要要前来看望他及其母亲。母亲吴美华让儿子拒绝了:一个也不要来,你回了尚埠村这脱胎衣的地方,你就是娘的崽儿,别在外面做了点事,就前前后后一群人跟着。你要知道,如果人家来了,并不是冲你娘来的,也不是冲你来的,而是冲北大校长这个位子。在外面,你怎么办事,我管不着,但回到村里,你就是我眼里的伢儿,不能来这些场面……

　　周母很可能不知道微博、网络什么的,倘若知道她的生日已经炒成“新闻”,她会作何感想,不得而知。希望网上的辩论别惊动了她。

　　但她大儿子的这一跪,也让我反思,我也是长子,但是很不孝,多年没给母亲过生日,更不用说下跪了。有时回家,母亲爱唠叨我小时候说过的一句话。我小时候住在姥娘家,大概是两岁吧,母亲在家忙活半月,有一天插空小跑着来到姥娘家,抱着我。我端详着她,说:“娘,你怎么不像个娘了呢。”母亲后来还说过几次。可能当时在我的心中,有个“娘”的样子；可是,那个深受劳作之苦的“娘”,变得连儿子都认不出她来了,母亲受了多大的苦,可想而知。

　　我小的时候,是母亲忙,我渴望见到她；而现在,是我忙,母亲渴望见到我。我变了,变得不像娘的儿子了,变得世故了,变得复杂了,变得光听领导和媳妇的话了,变得娘也有点认不出来了。

　　跪也罢,不跪也罢,作秀也罢,对待母亲,真得学学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