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逄观星·周三有约
明星不敌一轮明月
逄春阶
“春晚”正炒着,迎面却来了个“秋晚”。中央台的中秋晚会节目组,号召全国观众跟明星一起过节,什么范冰冰、屠洪刚、庞龙、林俊杰
,还有韩国的张娜拉,一干人马要跟一轮明月争观众。这不是央视率领明星明目张胆地叫板明月么!
我不准备看这个明星杂陈的“秋晚”。报道说晚会整个舞台仿若莲花仙境,美轮美奂,但我不想看;报道说范冰冰要在晚会上身着低胸亮片白纱公主裙,在铜镜上翩翩起舞,艳若天仙,但我不想看;报道说歌星谭晶要压轴唱《龙图腾》,据说这首歌融合了目前国际上流行的“新世纪音乐”和“世界音乐”风格,尽管我喜欢谭晶和她的歌,但我也不想看。
我要举头望望明月,你说我矫情就矫情吧,你说我小资就小资吧,反正我就是不看这个“秋晚”。举头望明星,明星全是老面孔,他们脸上的几道皱纹我都清楚,看着没劲;主持人说上句,我就知道下句,听着闹心。关键是,这不是看他们的日子,这是中秋之夜,赏月之夜,团圆之夜,不是赏星之夜。我大体匡算,一年中,一大半时间耗在电视上,而明星往往无处不在,连广告都是他们在言说,在夸,在卖。
9月22日是无车日,这一天大家不开车,很好。中秋夜,对我来说,是无电视日,这晚我就不开电视。仰望苍穹,且把明月当电视。让紧张的生活节奏,放缓一点,给自己留一点回忆的时间。著名作家张炜曾经提出要“戒电视”,当然这是愤激之辞,但不能说没有道理。一年戒一两次完全必要。
尽管,站在阳台上,天空不是完整的,高楼直顶着的天空,呈不规则型;尽管月亮在高楼的夹缝里苍白地挤出来,汽车的尖叫声,影响我欣赏。但这被高楼挤扁了的月亮,也比明星的脸盘漂亮,好多明星的脸盘让金钱糊住了,远远地就闻着臭烘烘的。一边赏月,一边欣赏朋友们从远方发给我的短信:“鲜花或雅或艳总栽在盆里,月亮或圆或缺总挂在天上,情意或远或近总握在手中,朋友或见或不见总记在心中。”在这个中秋夜,看短信比看明星强,好多短信充满智慧的灵光。
当然我愿意回到过去,小时侯,在河边的青石板上,头枕在祖母穿着粗布裤子的腿上,听着河水潺潺之声,草丛里秋虫的鸣叫,看着大大的天上明月。彼时彼景,不知何时从我身边溜走了。正可谓天若有情天亦老。
围绕月亮诞生了多少诗作,如今盛况不再。俱往矣。时下,赏月已经成为上年纪人的行为。我想到诗人孔德平先生跟我讲过,有一年中秋,他跟儿子坐在阳台上,说:“多美的月亮。”上中学的儿子说:“要是天上挂的是块金子,该多好!”诗人气得直嘟囔;扫兴!
我词典里夹着一页手札,是我的恩师、作家陈炳熙先生在2003年中秋节后一日手写的,其中有这么一段:“昨天过罢了中秋节,不知你在济赏月否,我是出去看了三次,午夜后才睡觉的。”
现在我收到纸信越来越少,而电子邮件也越来越短,有的干脆就来个手机短信,且谈的多是股票长没长,基金买没买,哪里还顾得上谈赏月。接信时感觉炳熙先生是活在唐朝。可是今年7月26日,炳熙先生突然辞世,展读信札,不禁怆然。我想像不出,年逾古稀的先生中秋之夜三次出去赏月,是站是坐,还是斜倚门框?他的思绪飞到了哪里?先生赏月的时刻,我不记得干什么了,但我肯定没有赏月。我什么时候开始丢掉了赏月习惯?
老师在教我热爱生活,我却茫然无知。如今,我似有所悟:有亲朋牵挂,有明月当空朗照,没有枪声和哭声,这应是和谐之境。所以,在今年中秋夜,对我来说,明星不敌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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