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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才子陶杰曾经说,“纤体、整容、做gym、除皱纹,统统没有用,真正暴露你的年纪,其实是外出旅行时对酒店的要求越来越高。”按照我的理解,对酒店要求高,是因为睡觉的要求越来越高。
年轻的时候,上下铺、大通铺、火车过道、汽车背上,只要能坐下来的地方,就是能睡觉的地方。现如今,不仅非床不能睡,枕头高一点还是矮一点,床垫软一点还是硬一点,窗帘遮光一点还是透光一点,都能成为失眠的罪魁祸首。
我年纪是到了“外出旅行的时候对酒店的要求越来越高”的阶段,但是我的钱没有到那个阶段,更买不起提供舒适睡衣,能完全平躺下来的头等舱,所以我惟一的选择就是,为了睡觉,只能不出门。
我的朋友乔丹,却坚持认为,像我这样能够自由选择睡觉或者出门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从来没得选择,生活或者工作对于他来说,就是不断地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
所以甚至乔丹也不是他的真名,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在某一个寻常的工作日,我们眼见他早上从上海飞到广州开会,中午从广州飞到北京继续开会,晚上十一点的睡眠时间,他是在去往伦敦的飞机上度过的——像这样生活着的人,除了“飞人”,我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
当然,那个曾经被称作“飞人”的运动明星,这两年是有些渐渐被人淡忘了。可是这几年,突然冒出的很多城市“暴走族”和“环球飞人”之类的新名词,顾名思义当然是指这些人专门在各个城市里走来走去,居无定所。
他们不是那些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飞人,那些人无非就是能指点一下小资读者们那些他们永远也去不了的城市有些什么风情,和小资读者们永远也用不上的米兰购物的贴士。每每看到这里,我们的“飞人周”总是鄙夷地扔掉杂志,说那一定是编辑们自己写的,老板花钱让你飞来飞去,不是让你去考察民俗,了解购物的。
当然,他说,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飞人,他连阅读时尚杂志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洋洋洒洒地写作飞人日记了——不过,他说,如果有朝一日时间和经历允许的话,那么身为资深飞人,他相信自己有一件事情拥有绝对的发言权,那就是酒店了。
我是因为离不开家里的枕头和床垫,所以不能旅行。“飞人周”说,他早已经忘记了家里的枕头是什么样子,对于他来说,只有住进了酒店,才能够彻底放松自己。因此他有句名言——east, west, hotel is the best。
因为住过的酒店太多,“飞人周”已经成了朋友圈中的酒店黄页,不论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贵的还是便宜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飞人周”不知道的。他也乐在其中,声称即使老了退休了飞不动了,也会像香奈儿女士一样,选择住在酒店里,享受生命剩余的时光。
我这次和“飞人周”见面,是在 Peninsula 半岛酒店。半岛酒店在尖东海旁,在商业和古典精神混合的维多利亚港边上。多次入选世界十大酒店的庞然大物Peninsula hotel继续透露出一种大家气象。和它仅仅相隔一条马路的就是声名狼藉的重庆大厦,弥漫着咖喱和香料味道。
在这两个房间看出去,相同的景象除了有点迟钝的海之外,还包括一群被称作“老泥妹”的出走少女。这些说不上有姿色,且身体单薄的亚裔女子会在海边的长椅和阶梯上露宿。
“飞人周”站在窗口看着对面,无比感慨,说他刚刚从北美回来,在可以看得到尼亚加拉大瀑布的sheraton fellsview hotel,看到了一群被酒店大堂经理视作不可思议的拉丁美洲年轻女子,她们长期在大瀑布周围蓬头垢面地露宿。
令人担心的是,在严冬来临之后,多么渴望自由的人也不可能在户外流连,那时候,她们会不会随着一家又一家廉价的汽车旅馆继续这样的漫游生涯?
看着自己在玻璃上的模糊影子,“飞人周”说,那些拉丁女子虽然衣衫褴褛在酒店外面徘徊,却依旧明亮丰满,而自己虽然住着超过一百平米的豪华套房,却已经尘满面,鬓如霜。这时候,他突然对我说,陶杰的话,是对的。
(作者系著名财经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