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国书业最难受的一年。改革行业,插手百货,探足地产,风云股市,凡此种种举措,似乎并没有抹去书业人士心中的迷茫。
图书市场疲软不是从今年开始的,但中国书业公开承认销售下滑却是第一次,然而这个诚实的声音的确来得太晚了,错过了行业蓄力翻盘的最佳良机,因为中国书业已经与人类同时步入了信息时代。
如今,中国书业的主要压力不是来自业内,同行之间的竞争也在减淡。虽然书业各个领域都在正常运转,但是行业许多环节已经变得十分脆弱。
回眸过去,2008年的中国书业还如同往日吗?
图书定价的合理性不仅直接左右着出版商的利润,而且间接影响着书业的发展。今年,中国图书定价没有过多的起伏,平均年增长幅度仍然在5%左右,市场主销书的单册平均定价也盘旋在27元附近,多数出版商平衡收益的手法都用在了减少新书加工成本方面。至于那些偏离书业市场平均定价过大的图书,低折扣采购、高折扣销售的策略,短期促销或个案行为读者还能接受,长期、规模性经营必然要引起各种弊病,贝塔斯曼在中国书业的惨败就是最典型的例证。
图书排行榜依然是中国书业关注的焦点之一,但榜书产生的收益如今已没有过去那么风光,回忆各种媒体报道和书业信息,想不起来有哪本新书年内市场销售超过了百万,十多亿人口的中国,发行几十万册的图书已是让同行羡慕的喜事。今年,权衡各种图书销售册数下降的幅度,榜书应该排在第一位,当然除了市场本身的萧条因素之外,也与榜书频繁上网和经常被盗版直接关联。此外,来自网络书店和铺面书店的各种榜单,榜书、排序的地域差异化越来越明显。
正常图书市场销售之外的收益,在中国书业一直占有一定的比例。今年,那些靠出售书号存活的出版社并不快乐,因为书商购买书号的数量陡然减少。正版书市场萎缩的同时,盗版书流通价格暴跌,微薄的利润空间使得很多书商在购买书号与自编出书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冒险。虽然许多舆论不时地抨击出版社、杂志社出售版面一事,但这件由来已久的半公开事情依然如故。
民营书店的持续动荡今年集中得到了突出体现,特别是那些小型书店,要么是关门大吉,要么是减少了售书营业空间。中国数量有限的民营大、中型书店也不乐观,赫赫有名的贝塔斯曼、龙强书城等连锁书店倒闭,季风书园、晓凤书屋等知名书店迁移闹市区,万米书城第三极书局大幅度压缩店面,而这一切都预示着市场图书正在走向没落。
如今在中国,不管是高楼耸立的超级大书城,还是狭窄街边的小书店,不论是偏远边疆的新华书店,还是繁华都市的连锁书店,我们很难找到一家不打折的书店。打折销售图书几乎已成为中国所有书店经营的一种常态,尽管这件事本身就不应该成为一种书业日常状态。
中国书业的整体营销支出大约是行业产值的千分之一,这块微不足道的花销在经济危机重重的今年显得更加力不从心。什么是营销在书业人士心目中仍然没有概念,如何有效地营销更让实际当事人左右为难。影响广泛的营销举措一般需要支出大笔的金钱,而既不失颜面、又心安理得的书业最佳营销做法是拿一点钱在业内周旋。
图书销售渠道的竞争今年不再仅仅停留在初级阶段,来自同行和网络的巨大压力使得很多分销商、甚至是出版商开始拓展新的分销渠道。流通链条各个环节既得利益合理分配的无序争抢,使得书业利润进一步被终端消费者蚕食。越来越多的出版商开始直接介入分销领域,而越来越少的分销商只是甘心游刃于书业链条中央。
如今为书业订货会或交易会而心潮澎湃的人士已不多见,因为一方面订货会原本的图书信息沟通属性已经名存实亡,另一方面年度交易会的滞后弊病早已被日常交流挤出市场。2008年,书业内部会议的延续更多得是一种由来已久的惯性,不过,名目繁多、各种地方特色的读书月活动则显得生机勃勃。
流传多年“读者是上帝”的书业口号今年表现的活龙活现,读者不用花钱买书,依旧可以领略作家的风采;百姓不用走进出版社,照样能够实现作家的梦想。书业不再是成年读者文化传播、思想交流的主战场,图书也不再是很多人士身边的圣物。读书的人在逐渐减少,而读网的人却远远超越书业的想象。
今年,经管类图书是各种各样书店排行榜上的常客,而生活类图书则是中小书店排行榜上的新贵;不过,与其说经管类、生活类图书备受读者追捧,莫不如讲是其他类别图书销售幅度剧减反衬的结果。如今,出版人士已经无法左右读者,倒是书业被市场拖着疲惫地奔波。
改制、上市今年是国内国有书业机构最热门的话题,然而,当我们问及已经改制、或上市企业当事人事件前后有什么变化时,他们则毫不犹豫、心平气和地说:一切照旧!
无论身居何种角色,谈起书业未来,除了数字出版之外,几乎没有人认为传统纸书拥有光明的前程。在书业今年各种会议上,我们听到的都是应对残酷的新兴挑战,年初是应付无孔不入的网络挤压,年末又增加了让人心悸的金融危机冲击。
中国书业明白单以古老的纸书追随时代,显然不入潮流,而插上神奇的数字技术翅膀,又需要学会如何飞翔。千言万语,市场阴霾下的中国书业仍然需要寻找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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