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甘肃考古记
(2016-07-14 18:34:23)分类: 这个不能发 |
自开一读书系列。
记忆退化,过目全忘,于读书,虽有常看常新之乐,但一本书看三遍还以为新书,也属糊涂。故不惮其烦,每于读后,闲笔记之,非读后感,仅为标志,以代过目不忘。或有槽点笑点泪点尿点之属,当不避之,亦做标志之一种。
懒人一枚,但希望能够坚持下去,此志。
《甘肃考古记》,16年6月3日购于亚马逊,文物出版社2011年10月第1版。著者,瑞典人安特生(今当译为安德森),译者,乐森璕。
安特生于中国考古的贡献,即对仰韶文化的发掘发现。那是在1921年的河南渑池,中国石器时代的考古史由此开篇。1923年至1924年,安氏又于甘肃发掘发现齐家文化。前者,有《中华远古之文化》记之,后者,成《甘肃考古记》于1925年。
安氏之于中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斯文·赫定,前者涉足中国,据云也确是受到后者的启发。两人一位是科学家,一位是探险家,前者发现了仰韶文化,后者探得了楼兰古城。
于此有两个兴趣点——第一,两个瑞典人,为何对中国产生了兴趣?第二,如何认定他们中国之行的性质?
关于第一,以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做参照,可知,当时西人(以我狭义的理解,当指今法德英为主的中西欧主流文化人士)对东方的兴趣,最远也仅达于波斯和印度,绝大部分社交圈内的东方话题,还止于对近东及中东伊斯兰世界的想象和憧憬上。所谓远东的中国,在文学及文化人士的著述中,尚未形成兴趣的焦点。这么看,以马可·波罗为代表的远东探险,包括传教士的宗教东扩,包括政经军事领域的拓展东进,到底在西方主流人群中维持着多高的热度,可以存疑。若此背景成立,则出身北欧的安氏们,独能将触角伸至中国,并在相当程度上霸占了中国文化的发现权和解释权,就有了特别的意义。据说,瑞典皇家对他们的探索活动,一直予以经费支持,而中国政府慑于列强侵吞的忧惧,也给予了他们相当的照应和批准。但我恐这只是解释之一种。
关于第二,即便如此,安氏们还是在文化窃贼和文化学者的身份上,展转了许久。现在看,这似乎已经不再成问题,但大量文物的出海(当然还有馈赠),也确给他们的经历抹上了并不光彩的一面。即便止于学术层面的理解,我恐考古界也会作出自己的判别。
此版《甘肃考古记》不厚,加之中英文双语,故尤见其单薄。虽非专业人士,但内容于我印象深者,却在安氏的考古研究方法上:一是对断代的研究,大量引征了地理及地质的学术成果,特别是地质层阶对发掘发现的勘验作用。这个跨学科的方法,我猜,安氏之前,在偏好文字甄别的中国史学研究里,尚属空白吧。二是,由比较研究而论证文化的迁徙。安氏之有甘肃之行,其实正是来自对仰韶文化来源的一个假想,认为,仰韶出土的陶器,与此前所见欧洲及中亚考古发现中的陶器,在器型和花纹上,具有高度关联性。由此认为,仰韶文化有可能是中亚文化的东迁的结果,故特选择以其迁徙路径中的甘肃为点发掘,期待得到印证。当然,安氏的假说,现在看也只能是假说了。后来,他也并未针对甘肃考古的此一取向,再做学术上的进一步研究。书中所附《甘肃史前人种说略》,为安氏邀请加拿大解剖学家步达生所出具的,对此次发掘中古人类骸骨的初步鉴定,也证实了安氏假说之悖。
最后要说,译者乐森璕,贵阳人,1899年至1989年人,为中国古生物学家、地层学家、地质教育家。虽然是学术专著,但其译文半文半白,圆通可爱。而于谴词用语,又不失严谨和规范,堪称学术译著的一种典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