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树懒
(2016-03-15 10:48:04)分类: 这个不能发 |
《疯狂动物城》的好看,也不在传递什么能量,而只是好看而已。能让老人和孩子一起看和笑,这样的好看已经足够。
而据说片中的“闪电”,风头也已经盖过了“朱迪”。从网上的动图传播看,树懒的“慢三拍”,是最受追捧的笑料。
但对“闪电”的捧腹,有点儿不厚道。把自己以为的时间概念,和在这个时间概念下应该包含的一切内涵,制订成一个当然的标准,期待所有人都去撞线。而如若出现“闪电”君这样的不达标者,则通常又不会出现鲁迅所谓的“脊梁”,更不会出现为“脊梁”欢呼的人。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最重要的是,大家普遍认为,“闪电”的“慢三拍”,是一个确凿的错误,是有权利去嘲笑的。对比编导者勉力建造的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和谐共处的乐园,一个“闪电”的出现,就打破了所有梦幻。
规则的制订权,与规则本身一样,当然是政治的需要。不过,仅就“快”和“慢”而言,是否需要制订规则,是否需要争取制订权,则又两说了。嘲笑“闪电”的人,或许也应遭受“闪电”的嘲笑。因为在树懒的哲学里,他们的“慢”才是生命的正宗体验,一切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的世界,既不真实,也没必要,的确像个超级的笑料吧。事实是,他们连兔子和狐狸热衷的笑话,其实也是没兴趣的。甚至,在他们的世界里,笑可能并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所以,若非要从《疯狂动物城》处寻求观后感的话,尊重——极大和普遍的尊重,没有挂一漏万的尊重,可能是唯一的收获。
阿法狗,你听这名儿,也知道人们对他的真实态度了。从新闻看,大家更愿意把他彻底地拟人化,变成一个战士,挑战人类。当然,这还是在人们认知的承受能力之下的态度。若真到了你死我活的那天,你看人们还会不会这么亲昵和洒脱。
阿法狗的价值,在于用人的规则,战胜了人,战胜了好几次人。这不公平是吧——如果他有自己的规则呢,我们岂不是要输掉底裤。好在到目前为止,阿法狗还停留在娱乐版面,属于像树懒那样的角色,充当人的生活的笑料。
但也并不意味着,阿法狗们,以及他们的后辈儿,会不会,有朝一日,要站立起来,就像人类祖先的一站,要宣告点什么。这个桥段,文艺家们早就预演过了,但人们一般不当真。其实说不当真也不准确,而是有点忐忑,又有点兴奋地,期待或恐惧着那一天的到来。总之,他们认为,那一天终会到来。
这样的快感,人经常经历。结局,也能够认知。但人终归不会接受的,是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最后打败自己,而且只用于打败自己。这个悖论,人伦里没有,哲学上也讲不通。所以问题又来了——我们凭什么做如此联想?在战与和的矛盾里,我们为什么总倾向于战而不是和?为什么总有战的兴奋与和的失意?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确乎不能和谐共处,《疯狂动物城》确乎是在欺骗自己,但是,如果不是紧盯着那几秒的扑杀,如果放在更长的时间,和更广的空间看,人家居然谁也没把谁灭亡,这不就是货真价实的和谐共处吗?
从这个角度看,当初引力波的发现,的确不像一个物理问题。它并未给人认知世界提供切实的帮助,却马上可以为认知自己找到新的可能性。而等到前者有朝一日落听时,则不过还是为自己的存在提供服务。我们好奇的其实只是——那扇窗子到底可以洒进多少阳光。
恐惧来自未知。现在看,连这个定论,也可以先放放了。因为在已知的世界和自己之间,到底哪些是真的已知,还需要清点一下。我们既被假的恐惧弄成过恐慌,也常对真的恐惧掉以轻心。这些都是我们产生偏见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