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高一或者高二，我和我的同学们干了件缺德事——平坟。

学校在圆明园，那儿当时还没建公园，属于北京的荒凉地界。里面坟头不少，有没有明主不知道，但肯定是附近村里人家的。

某日，貌似就在清明前后吧，由学校组织，各班拿了家伙，就去平坟——把那些坟头削平。

当时的认识就是，这也是一种义务劳动，就是稍微有点糁人，不过有这点刺激，干劲倒大起来。记得有的坟埋得浅，一平，棺材都露出来了。这就更刺激，同学们只当是个比胆子的游戏玩，一片欢声笑语。有的班，甚至挖出了尸骨。

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谁让我们干这事的。我是说，这个劳动任务，是怎么就想到派给一帮学生干的。民政？人手不够，就联系了教育？再到学校？平坟是个缺德事，但偷摸地转派给一帮不懂事的孩子，这招就尤其缺德。

这就是我当初接受的一次有关死亡的教育。这个小时候的印象，就算今天把祭奠黄帝弄成奥运会开幕式的动静，也难以末去了。我明白了，中国人对于死和死者，从来就没当回事。原来是像我们这样的平坟，现在是拿死人赚钱，卖天价的骨灰盒，和火星价的墓地。而中国的墓地，别管公的私的，除了凄凉或奢华，永远没有庄重和肃穆。真的，比较一下中外的墓地，也可以看出我们和人家价值观的不同。

不过看看北京限行的新闻也就明白了——下午还能留言评论，到晚上已经全部封锁了，限车变成了限说。活着尚且拧巴得厉害，死后还能惦记着有多好吗？所以中国还有一句名言：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