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央行限制外资流入的举措,凸现出小国政府在全球化大浪中的无奈。美联储、日本银行所制订的货币政策,不仅影响本国的货币、经济环境,还在改变着整个世界的流动性,而它们的独立性、权威性也受到了严重挑战。当今的经济周期似已不再由央行主导,而是由资金的全球流动所决定。全球化的市场和资金为世界带来了一个新的均衡机制。
去年12月18日,泰国央行宣布对短期海外资金征收30%储备金,以全面限制海外热钱的流入。翌日泰国股市急跌14%,泰铢贬值1.7%,政府被迫表示股市资金不在限制范围之内。今年1月9日,泰国政府又宣布对海外直接投资的国外股权设上限,再次遭到外资企业的强烈反弹。
泰国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限制外资流入,受到了市场的惩罚。其朝令夕改的作法,严重损害了政府的信誉,打击了外资的信心,对泰国经济的影响十分深远。
泰国银行限制外资流入的举措,更凸现出小国政府在全球化大浪中的无奈。笔者估计,在去年11月至12月中的六周内,约有40亿美元的游资流入泰国。这批海外热钱相当于泰国GDP的2%,大幅推高了泰铢汇率,对泰国出口业造成重大打击,影响泰国在亚洲地区的竞争能力。在内需不景气的今日,泰铢急升对泰国经济可能是致命的。
当然,泰国央行可以通过大幅减息来减缓海外热钱的流入,但是低息可能导致资产泡沬,何况许多热钱对息差并不十分敏感。
在资金全球横行的今天,小国央行已经丧失了通过货币政策手段调节本国经济周期的能力。美国联储、日本银行根据本国经济情况所制订的货币政策,不仅影响本国的货币、经济环境,还在改变着整个世界的资金流动性。
其实,美国、日本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权威性也受到了严重挑战。今天大国央行的货币政策,何尝不是被市场牵着鼻子走?本世纪初出现了一轮前所未有的全球同步减息,央行们共同制造出历史上罕见的超高资金流动性。减息容易加息难。当经济复苏、通胀抬头、资金明显过剩之时,央行的加息显得十分犹豫,他们必须顾忌金融市场的反应,考虑房地产市场的承受能力。于是,外围清理多过触及核心,口头干预多过流动性管理。一轮全球加息已接近尾声,各国利率水平却刚刚勉强接近平均线,日本、中国的利率更仍处绝对低位。
当今的世界经济周期似乎已不再由央行主导,而是由资金的全球流动所决定。资金的进出走势决定了一国的流动性,带动信贷周期,并反映在市场利率水平上,随之出现经济的周期起伏。央行所为,不过是对资金的潮进潮退加以协调、微调。于是,口头干预多过政策变化,汇率变化多过利率变化。经济与政策的互动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市场主宰着经济的变迁、央行的决策。
市场主导下的全球经济,从效果上看并不差。资金往往比央行对经济变化更敏感,行动更迅捷,还免除了央行决策失误的风险。过去几年世界经济增长的平稳程度是战后历史上最好的,市场的相对稳定性也是近三十年来最好的。资金的全球化流动、新保守主义经济理念和格林斯潘式的央行管理共同打造出一个新型的世界经济秩序,成全了战后最长的全球经济景气,也为市场创造出空前的财富。
然而,资金并非央行的替代。他们参与市场的目的完全不同,行为模式完全不同。一旦有事,央行的职责是救火,而资金的条件反射是避险。市场主导能否带来经济的长期均衡、资源/收入的合理分配,仍有待观察。
笔者认为,全球化的市场和资金为世界带来了一个全新的均衡机制。它的不停歇的自我调节,减轻了小震荡可能给经济带来的冲击,制造出一定区间内的自主平衡。不过这种平衡下,资金的巨额进出仍可能对个别国家、个别产业造成失衡。更重要的是,一旦有大的突发事件,一旦区间均衡遭到破坏,势必带来全球性的、联动性的震荡。那时,人们便会声讨央行们将经济主导权拱手让出的不负责行为。
本文原载于证券市场周刊,为个人观点,并非任何劝诱或投资建议。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