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仓桥直街走到尽头处，有一座桥，连接了仓桥直街和环山路。环山路是绍兴最让我联想到杭州的一条路，两边古树森碧，行人和汽车都寥寥，一侧是寂静无声，树木繁盛的府山，下过雨走那里，空气里仍然保留有雨的气息，像雾一样弥漫开来。那条路让我想到杭州的杨公堤，或者三台山路。

介于仓桥直街与环山路之间的那座桥，叫宝珠桥。据说是宋代古桥，明代嘉靖年间重修过，桥的两侧，斜斜而茂密地生出野草，石头台阶之间，也细细地迸溅出野草花。桥头有树，树枝低低垂下，与青草掩映交错。晚上，那里会有灯光，是很克制的灯，刚刚够人看清脚下的台阶。多亏了这极简克制的灯，而不是俗气的霓虹灯或大白于天下的水银灯，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下走过这座高高的石桥，两边都是河流和水乡的民居，你是会有一点恍惚的。

桥头有个茶馆，每次路过它，都有古筝的音乐传出来。此情此景，我们通常都会停下来，听那么一会儿。古筝弹得很好，我们为这到底是放的CD还是人现场弹奏论证过多次。每个人都认为这必定是现场弹奏。

刘2：这肯定是人（现场）弹的，不可能是放的音乐。

绿妖：这是现场弹奏，因为CD有一种缩混后的压缩感，跟这个完全不一样。

周云蓬：这肯定是现场弹的。只有现场弹奏才能弹出这种情绪来。我并不喜欢古筝，但这个人弹的我很喜欢。

不期然，我们已经想像了弹奏者的样子，是个美好的姑娘，还是个葛衣布袍飘然出尘的老先生？

终于有一天（就昨天），老周道：什么时候咱们也奢侈一次，进去要两碗茶，好好听上一阵？

那时，暴雨初歇，空气里犹有细密雨雾未收，古筝的音乐，弹的琅琅有流水之态，清朗跌宕，异常动人。

我们都升出要看看这位弹奏者的心愿，走到茶馆：请问，这音乐是现场弹的，还是播放的音乐？

答：播放的音乐。

请问平时有现场弹奏吗？

答：一直都是放的音乐。

出得茶馆，周云蓬同学感慨：我说呢，小小的绍兴，怎么可能有人弹得那么好，既然弹这样好，又怎么可能屈居一个茶馆间……

我：千言万语，都是环境惹的祸。此情此景，好像不是现场弹奏，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