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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序最后没有上。我早知道，很多事，人力不及。但仍然遗憾。谢谢赵赵。

人生若只如初见

文/赵赵

是在纸上认识绿妖的。那时有一本杂志，突然间就好看了起来。我做过记者，失败的记者，一直羡慕能把人物专访写得漂亮的人，绿妖就是。她写明星，当然仍是明星，仍有距离，因为没有距离就不是明星，但也有了一些似乎云淡风轻的细节，可就是那一点点细节，让那些人没有那么苍白，甚至有了稍许可爱，也让她的稿子与众不同。我问：“绿妖是什么人？”

    答案并不友好，当然不是对我。我就想：啊，怎么是这样的。所以后来在一些饭局酒局上遇见，也只是匆匆点个头。

    然后忘了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一本她的处女作《我们的主题曲》，才发现里面的故事眼熟，原来都是在时尚杂志上看过的。我一般不看这类杂志上的小说，除非我自己的，那些文字大概什么水准，心里很清楚，我想大多数写这类文字的女作者都是这么想的。但原来绿妖的，我竟然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情况下都看了，可见不能混同于一般美文作者。那时就觉得，此人总有一天能从芸芸众女中写出来。

    后来我转去写剧本，之前暗下决心，自此不再摆弄短文。遇到剧本瓶颈，以我易喜易悲的性格，相当低落了一阵。而在这一阵里，偏偏数次看到绿妖的文章，不得不承认越写越好，这让我大受刺激，低落迅速转化为绝望。前一阵翻看彼时日记，发现竟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否两头不到岸，从此废人一个，既下不了新城，也收复不了失地。呵呵心理活动挺多的，她一定不知道她曾刺激过我。

    小说写得好的人，骨子里掩不住刻薄。去年我生日，想给绿妖发个男中年，却不是绿妖的taste，但她婉拒得很妙，微微一笑：“这位先生太帅了，是演员吧？演员我就不找了。”听得人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活活顶在原地，好玩。

    女作家小说里的女一号多半是自己。绿妖和她笔下的人都来自小镇，卑微与高傲并存，眼里有冰，心里有个能伴她高飞的人，但因为她的成长，那个不能与她俱进的人终归是俗了，她只得一个人在城市的旷野里扑来扑去。人生若只如初见，她飞不出来，就可以一直满足地仰视着他，甜蜜地在他的呼呼喝喝之下，自以为浪漫地过一生。但她注定是要离开的，即使每天她在心里追忆一百次。故乡只是用来成长、用来回忆，没有它，她不是今天的她，但不离开它，她也不是今天的她。

    绿妖也写职场，她的职场更华丽更上流。从小镇文艺女青年到上流社会苍白症女患者，这本书的读者面很广。小说里的绿妖，总是在喝醉，总是在跌倒。听说她一度酗酒，后来戒了，也许戒了酒，走路也能安稳些。这本小说，《若不是爱过又把你失去》，文艺青年文艺腔，但那些细腻敏感对接得正确，所以不酸。虽然是几个短篇，但看到最后一个故事，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也可算是个大长篇。我遇见你，你遇见他，他遇见她，她又遇见我。不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自己认识的六个人联系上吗？就是这个意思吧。不爱不是一种惩罚，有时候被另外的人爱上才是惩罚，你离开我是我的报应，可你得到她何尝不是你的报应呢？绿妖虽文艺，但也有愤懑，让人觉得其实她是打心眼里蔑视这世界的，所以读来痛快，并不是和世界抗衡得痛快，而是勇于自虐给世界看。痛快过后，一场空虚。因为终归是文艺，文艺就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