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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水木丁聊到文章中的语言问题,我说其实通过对照不同译本是最好的办法。
比如,我手头正好有汝龙译的契诃夫和焦菊隐版契诃夫,就把两本书同时对照看好了。
先说明,我对这两位先生的译本都是敬若天神。
先说明,我对这两位先生的译本都是敬若天神。
我依据的是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年版《契诃夫戏剧集》,焦菊隐译本;
以及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年的《契诃夫文集》,汝龙译本。
以及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年的《契诃夫文集》,汝龙译本。
伊凡诺夫第五幕:
伊凡诺夫:……我的信仰跟大家不一样,我的婚姻跟大家不一样,我是火暴性子,不怕风险,我的钱呢,你知道,都胡乱花掉了,无论我的幸福和痛苦,在全县当中谁也没有经受过。所有这些,巴沙,就是我背在背上的袋子。我把重担压在我的背上,我的背就给压折了。我们在二十岁的时候都是英雄,什么都干,什么都敢干,可是到了三十岁就疲劳不堪,什么也干不成了。这种疲倦你怎样解释呢?——选自1997年版《契诃夫文集》。
伊凡诺夫:……我的信仰跟别人不同,我的结婚也跟别人不同。从前我是狂热的,我敢冒险,我的钱顺手往外抛,这你都是知道的。我比整个这一带的任何一个人,幸福尝得都多,痛苦也尝得都多。这一切,对于我都象那麦子口袋呀,巴沙……我也扛起了一副重担,把我的背给压断了。二十岁的时候,我们是英雄——我们什么事情都敢做,我们什么事情都能做;等到三十岁,我们就已经精疲力竭,毫无用处了。为什么那么容易衰败,你可怎么解释它呀,告诉告诉我?——选自1980年版《契诃夫戏剧集》
凡尼亚舅舅第二幕:
阿斯特罗夫:不爱任何人。我只对您的奶奶怀着一点温柔的感情,那是因为老交情的缘故。农民都一模一样,无知无识,生活肮脏,知识分子呢,也难于相处。他们使人厌倦。——选自1997年版《契诃夫文集》。
阿斯特罗夫:一个人也不。只有你的老奶奶,我对她还觉得有那么一点感情,因为她在我心里唤起一些回忆。农民们都是一模一样,没有教养,肮脏;这一带有知识的人们呢,我也找不到可以和他们相通之处。他们叫我厌倦。——选自1980年版《契诃夫戏剧集》
蓝色和红色是我认为有区别、值得大家留心对比的地方。可以看出来红字比蓝字更口语化。”这种疲倦你怎样解释呢?”和“你可怎么解释它呀,”比起来,前者的翻译体味道更浓。不用说,我喜欢“不那么翻译体”的语言,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因为“不那么翻译体”,让我感觉我还是在汉语的文承里。
一般来说,书面语更简洁,节奏看起来也更容易做到长短有致。焦先生更为口语化的译本,想来一则他本人也是话剧导演,二则,他翻译的是契诃夫的戏剧,排戏需要口语化是应该的。但我,并不需要排练这些话剧,但我仍然觉得口语化的译本更好,因为我看书的时候喜欢默念,这时候,口语化的优势完全显现,你能感觉自己跟书里的人们是合在一个拍子,你们说话的语气和中断是相同的,进而,你们也有着相同的心灵节奏——这个感觉,很好。
但是口语化也并非不能简洁。“无知无识,生活肮脏”和“没有教养,肮脏”对比,后者的简洁在我眼里美到无以伦比。
上面的两个译本,从根本上说也没有大的质量上的差别,因为汝龙先生的译本虽然偏书面语一些,但是极端简洁,已经很美了;只是在对比看时,能发现一些细微的差别。比如,书面语容易造成阅读上的一种声调,就像唱一首没有起伏的歌,但是口语化的语言,会让你感到阅读时在唱一首婉转起伏的歌。
要说的就这么多。大胆拿了两位前辈的译本胡说,希望行家看到不至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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