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根植乡野的灵魂之舞

(2011-09-06 15:24:10)
标签:

文化

分类: 率性说人

根植乡野的灵魂之舞

             ——读高梅《北地舞韵》有感

 

/郑晓红

 

可惜,她不能再跳舞了。

可惜,我从未看到过她的舞姿,而此后,也再看不到了。

读完《北地舞韵》,这种遗憾更加强烈地涌上心头。同时,我又突然体察到这本书得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缘由,她在用另一种方式延续自己的舞蹈生命。当肉体在疾病(腰椎间盘突出)的困扰中不得不退位的时候,灵魂出场了,它虽不能舞之蹈之,但是,它找到了舞蹈的精神和源头。

我不是舞者,也不是善舞之人,但读完此书,却觉得与她心息相通。这不是一本充满激情和美感的书,她的文字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理性、平实,她只是静静地打开,缓缓地呈现,慢慢地推进,不玩文字的技巧和花样,不故作专业高深,不将自己的情绪强加于人,不抒情,不喧闹。在阅读的过程中,我有时甚至会焦急,在那些激动人心的原野调查中,当一个个老人爆发出掩藏很深很久的激情开始舞蹈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哦呀抒情?

在最兴奋地那一刻,她竟怀着极庞大的克制力抽身而出,成为一名冷静的记录者。这种临场抽身,在我想来,是要有极强大的意志的,甚至,需要忍受一种难言的苦痛,因为,她给自己的定位不是一名舞者,不是一名写作者,不是一名随心随性的旁观者,而是一个调查者、记录者、挽救者。她需要不掺杂任何情绪成分的理性记录来自民间的舞蹈艺术,需要用简洁明晰的语言风格再现民间快要失传的舞蹈动作,需要用疏朗准确的线条描画出舞者的姿态。所以,在这样的书写中,自我,被牺牲得微乎其微。

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在庆阳舞台上成长、辉煌、淡出的过程里,我是一名不在场者。但有一点我确信,她内心的强大一定是从这本书开始的。

这本书不是许多个灵感的集合,它甚至不需要灵感。每一篇文章后面隐藏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奔波、寻访、行走、访谈、记录,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脱去了殿堂舞者的高雅与优美气息,换身为一个充满亲和力的,在田间地头与老乡们攀谈拉家常的寻访者了,因此,她的性格更加爽朗,她的笑声里也增添了原野间的清新气息。她的文章里包含的信息量是巨大的,而很多信息都是快要失传的东西,值得我们玩味或伤怀再三。可是,就是在这样艰辛的创作过程中,还是有一场灾难性的打击等待着她,在成都火车站,她遭到了抢劫,而被劫的笔记本电脑里,存着她快要完成的书稿……这样的打击是不是毁灭性的?她整个人完全崩溃。被抢去的钱算什么?东西算什么?皮肉之苦算什么?什么都不算!可是,这部未完成的没有附件的书稿,却是她剜心剜肺的珍宝!她是怎么样撑过来的,我不知道,但我见过她忍着腰椎间盘突出的困扰,用两种姿势在床上敲打键盘一点点回忆着重拾文稿的样子。趴着,或者跪着。跪着,或者趴着。这是一个曾经在舞台上风华无限的舞者的姿态吗?当时我这样想,心里感到痛楚。

读《北地舞韵》,时有惊喜扑面而来。这本书让我童年模糊的记忆复活了,一个场景、一个片段、一个姿态、一个人,就像泡在显像液里的旧胶片,图像渐次清晰。

《神鞭》一文,还原了我上小学在老家看到的一场惊心动魄的神婆捉鬼,虽然原生态民间舞蹈《神鞭》中的施法者是男性“法官”,但是,“法官”与“神婆”所用的道具是一致的——五雷碗和麻鞭。那神婆挽了红包头,披了红披风,面目黄瘦,自带着一股阴风,尤其是作法至最艰苦之境时,眼见得麻鞭四处抽卷,到处都是嗖嗖的风声,而鞭头上一甩一带处的脆响,真比雷声还要惊人,吓得我们一群小孩子惊恐万状,似已看见那魔怪在神婆鞭下抽搐翻滚了,最后,在神婆一声厉喝下,镇魔的粗瓷碗已然反扣在地,小妖已经在碗内束手就擒了……

当然,神婆捉鬼不是在跳舞,是搞封建迷信,但是,神婆凌厉的动作却有着超强的感染力,她不像是电视上常见的法师作法时的群魔乱舞状,她由一介凡人进入神婆的角色,到开始作法布阵,再到捉魔降妖的整个过程里,面部表情,手足腰身,腾挪跌宕,紧缓疏密,都自有一种古怪又撼人的韵律。

在《威武雄壮的跑马》与《麻王庄的跑旗》这两篇文章中,又还原了小时候看社火时的前奏。我挤在人堆里,苦苦等候社火开场,突然,人群散开一角,一队装扮成戏中军士模样的人骑着“马”鱼贯而出,随着锣鼓声,他们的脚步渐密渐紧,只见一些黑头、红面、箭旗在变换的队形中如梭一般晃过,人的脸面都模糊得被风吹平了一般,而观看的人,呼吸紧促得都不甚均匀了。

《北地舞韵》除了刷新我的童年记忆,更令我激动的,是作为一名写作者在书中找到的最原始、最形象、最憨态可掬的民间词汇。在《庆阳徒手秧歌》中,场地秧歌的队形千变万化,而民间艺人对队形名称的命名非常形象。“有些是以动物命名的,如‘长蛇阵’、‘蝎子步’、‘龙摆尾’、‘龙回头’、‘蚰蜒勾’、‘燕穿梭’;还有许多是按生活中和劳动中的事物命名的,如:‘缠棉花’、‘拉风箱’、‘辫蒜’、‘拧门钻子’、‘剪子股’。”读到这些词汇,我心头涌上一股敬畏和惊诧之情,最真最美最准确的语言在哪里?在土地里,是像庄稼一样生长出来的。而我却常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堂里苦思冥想,有时候,我更像一个固执的裁缝,喜欢创造一些别出心裁的式样,喜欢用精工细做的花边做装饰,给最本质的躯干穿上一层又一层华美的衣裳。

如果说上面罗列的队形名称纯属写实的话,那么下面要说的来自民间的大写意之美更让人兴奋。庆阳是有名的荷花舞之乡,而“荷花舞”的名称是官方命名,在民间是不这样叫的,老百姓将之称作“云朵子”、“地云子”、“地油子”、“地飘儿”、“云影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语言能更传神的表现这种舞蹈的美,至少,在殿堂文学中,是需要用大量词汇与修饰语的。而长篇累牍的描述抵得上一个“地云子”吗?未必!

所以,我要感谢她!没有她长达数年的民间田野调查,就没有这样一本书,没有这本书,就没有我此刻的惊喜和反思。

虽然她退出了舞台,但在我心中,她是一名永远的舞者。

她是聪明而敏锐的,她知道追寻舞蹈的源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挽救民间艺术的使命感,最重要的,那是她舞蹈生命的延续,当她注视着民间艺人最淳朴最拙真的舞蹈时,她的灵魂随之起舞……

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她是梅,高梅的梅。

 

 

写成于 2011961518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