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痛快的死法

 

文／郑晓红

 

　　我的驾驶教练姓马，是个真正的回民。他不沾烟，不动酒，颇省却了我们这些徒儿用酒和烟孝敬师傅的物质投资。但是，我们却不得不陪着他吃遍了庆阳城里所有的地道伊斯兰饭庄，在饭桌上，我们都表现出驾驶人应该有的豪情，大大咧咧的谈笑，大口的吃牛羊肉，直到吃的10个学员里有九个都上了火，个个嘴巴内外燎泡。
　　教练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指点我们学车的时候，他常常会因为我们无法容忍的笨拙大发雷霆。对那些男学员，他会毫不客气的责骂，或者顺手抽一把。对我们这些女学员，他多少是有些顾忌的，在没法派遣愤怒的时候他会在自己大腿面上狠狠抽一把，伴随着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叹气，把脖颈重重的拧向车窗外。
　　所以，我们都怕他，怕他黑着脸的样子，怕他沉着脸缓缓走向我们正在倒桩的车。
　　今天，我才发现，其实教练是个和善的人。因为他说的那句话。他说，“你们汉民……”，他说，“你们不给牲畜一个痛快的死法！”他给我描述我们汉民宰杀牲畜时的残忍手法，在描述的过程中，他不断的使用“你们汉民”这个字眼。

　　“你们汉民”给牛的死法——
　　你们从来不一刀子结束牛的生命。因为你们要在牛死去之前用牛的痛苦给你们增值，增加物质上的收益。你们要设法增加牛的重量，要设法使牛被宰割开来的肉长久的保持新鲜的颜色。所以，你们用一把长刀，不重的一刀划过去，割开牛的喉管，这时的牛会茫然的睁大眼睛望着天空，不明白为什么气流突然距离自己那么遥远又那么出奇的接近。你们又会一刀拉过去，割断牛脖子上的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但你们不会让鲜血那么淋漓尽致的辉煌，你们估摸有两分钟过去后，就会扎住牛的大动脉，把一个喷雾器的管子从血管里插进去，你们开始用力的打水，打水，一头牛你们会卖力的打进去三喷雾器的水。然后，你们把那动脉紧紧的扎起来，让那充了气的牛圆滚滚的躺在地上，那些肮脏的水在牛的血管里溯游和涨裂。牛被巨大的疼痛包裹着，却连大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大睁着眼睛，大敞着气管，看着天，直到疼死。
　　“你们汉民”给羊的死法——
　　你们汉民喜欢穿羊皮里子的皮袄，所以，你们不但要吃掉羊的肉，还要扒一张新鲜柔软完整的皮。但是，羊的皮是不好扒的，但是你们汉民有办法。你们在羊后腿上割开一个小口，把一根筷子从那个小口里插进去，开辟出一个通道。然后，你们用给自行车打气的气管，开始往这个通道里打气。被紧紧束缚着的羊哪里知道你们给它选择这样的死法，它象往常一样，非常柔顺但凄惨的咩咩的叫着，祈望能用这人、动物、生灵都用来呼唤母亲的音符唤醒你们内心的善良。但是，你们不会为之所动。你们拼命的打气，让羊皮肿胀起来，完全和肉分离。
　　“你们汉民”给猪的死法——
　　你们把猪立起来吊在木架子上，当猪在突如其来的惶恐中大声嚎叫的时候，你们瞅准猪张大嘴巴的时机，恰如其分的把一个有一尺多长管子的铁制漏斗插进去，狠狠的插，让那管子进到猪的肚子里去。然后，你们提来三桶已经和好的流食，开始往进灌，灌的那猪弹跳挣扎的身体沉重的无法动弹。然后，你们不人道的扎住猪的排泄器官，让那猪在那里吊着，不能排泄，只能在剧烈的腹涨和膀胱痉挛的痛苦中吸收那些流质。两个小时后，你们开始宰杀那口猛然间加了重量的猪。
　　“你们汉民”给鸡的死法——
　　你们要去卖鸡了。鸡不再是你们家的一分子了。你们就可以象面对机器一样去塑造它。你们貌似仁慈的给鸡喂食，尽饱的吃，毫不吝啬。鸡吃的饱的无法再吃的时候，你们抓住它，把一粒一粒的石子从鸡嘴里用手指推进去，一直推进鸡嗉子里去。然后，你们揭开鸡的翅膀，拿着针管子，把长长的针头从鸡的皮肤下顺着腿的方向插入，开始注水……你们去卖鸡，鸡还活着，但它活的比任何时候都难堪都痛苦。
　　教练说，只有你们汉民才会这样残忍的对待牲畜。有很多人说我们回民凶，其实不然。我们有专门宰杀牲畜的阿訇。即使有宰杀牲畜的一般回民，他们都会一刀子结束牲畜的性命，让它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死去，死的安详、平静和高贵。

　　我一直是相信轮回报应的。
　　听了教练的话。我一直感到头顶森凉。

　　恍若牛、羊、猪、鸡……那些生命的魂灵在天空上，注视着，天底下的“我们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