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萧眉儿

 

　　１、一个蹦跳着的少女

 

　　她袖着手站在街道边儿上，穿了靴子的一双脚很不安份，在巴掌宽的水泥路沿上趔趄着跳上跳下的，慵懒的小鹿一样。她穿了件水洗面料的墨蓝色短装棉衣，卡腰的样式，同样墨蓝的靴裤，膝盖处的裤角上一圈鹿皮色的磨砂边。她跳得渐渐显出规律来，是小学生跳皮筋的脚法，一只脚原地轻点着，另一只脚点左，点右，身体一个回旋，再点左，点右。她旋身的时候，撩在耳后的长发甩起来，象被空气蓦地吸去了似的。长发落下的当儿，一个年轻的男子匆匆走过了，发梢刚好掠过他的耳朵和脸颊。他的脚步没有缓下来，伸手在脸上挠挠，回头看了一眼。紧走几步，想起什么了一样，又回头看看。脚步，渐渐放慢了。

　

　　2、一个打手机的少年

 

　　他没穿棉衣，一套崭新的牛仔装裹在身上，不是正宗的牛仔，颜色亮蓝，蓝的象在水里泡着一样，新鲜的不真实了。上衣显小了，脖子被橘红间白条的毛衣高领包着，领子好象太紧了，把头固定住了一样，不自然的微微抬高。他四根手指插在裤子口袋里，大拇指打拍子一样的一上一下，另一只手在耳边握着手机。他声音挺大，带着想要掩饰却更露头的自信口气，他说，“我正往网吧里走呢……刚去做了个头发，按摩了一下……哎呀，累得很……想你呀，你也上吧，我在网上等你……”他打完电话，伸手在乱蓬蓬的头发刨了两下，额前的头发垂下来了，又向后一甩，两手都插进上衣口袋里去，把高领子的脖子缩紧了，大跨步的向前去了。

　

　　3、一个女精神病人

 

　　她穿的极干净。黑白方格子的西服上衣被里面的线衣毛衣绒衣撑的鼓鼓的，外衣黑是黑白是白的，界限很分明，里面露出来的各色衣领也都各是各的颜色，该鲜亮的都鲜亮着。西服的扣子随时有被撑掉的可能，衣服角儿不对称的翘着。她的脸好象是被过分的擦洗了，红的很触目，血丝儿一绺一绺的。鼻头象刚拧过几把鼻涕，成紫红色的了，连鼻孔也捎带的变成粉红。两条辫子编的很匀称，里头夹杂着很多白发。她提了很多包裹，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把所有的包打开，翻检一下里面的衣物，抖开一件件看了，又一件件折好放进去。她不停地说着话，好象在骂人，语气急促，表情却木着不动。一个拣垃圾的老头走过来了，用拐杖捣捣她的一只包，她蓦地转过身去，厉声呵斥一句，“远些滚！”

　

　　4、修车摊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三岁多了，头发卷卷的，前额的头发有些脏了，腻在额头上。她的爸爸正在拆一辆儿童自行车的前胎，肉红色的内胎翻出来了，一节一节转进盛了半下清水的盆子里检验什么地方漏气。小女孩蹲在跟前，伸手指点着，“没冒泡泡。”她的爸爸又去拆后胎，小女孩拿着前胎在水里转着，嘴里还是叨咕着，“没冒泡炮。”车子修好了，车子的主人让把后车架拆掉不要了。小女孩巴巴地等在旁边，刚一拆下来，就赶紧接去抱在怀里去一边了，她把车架子放在地上，自己骑坐在上面，小屁股一抬，手提着前面一抽，架子往前挪一截，小女孩嘴里叫着，“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