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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里的童话
文/萧萧眉儿
把手伸出窗外,反铺在玻璃上,我从手心里看自己的脸,一个影子里沉淀着另外一个影子。
你在我身后抚摩我的头发,象幼时那样,修长的手指灵巧的梳理我的发辫,温婉的目光是日光下树阴的微微婆娑。
你的面庞和我那么相似,你的微笑,还有嘴角那颗淡淡的痣。
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托着腮,凝视着你眼睛里和缓的亮光,亮光里,没有草原、蝶飞、大水茫茫,只是飘渺的迷雾,一派模糊,模糊的平静。
你一直在给我讲述你生命中的童话,每一个故事都披着美丽的外衣,那些精致的情节象一个个小巧的榔头,金属的光芒和质感,轻轻砸着我的心。于是,我的心脏,就成了你和他的纪念碑,即使你站在天堂的门里,我还是把你的童话当成功课来温习,看着天空,天空上有明亮的月亮,月亮上垂下用月光做成的梯子。
你告诉我,有一条长长的路,你和他走过一百四十九个来回,那条路是你人生中最别致最辉煌的舞台,你们用无声遮盖天地人声。
你告诉我,你的血管里有三分之二都是他的血液,你们达成了世间最完美的融合。
你告诉我,山峦、沟壑都可以成为走马平川,只要有一个血脉交融的人比着肩携着手。
你告诉我,我出生在端午节来临前的那一刹那,你们欣喜的懊悔,为什么不让我在汨罗江水的梦境中降临。
我托着腮,仰着头,钦羡的注视着裹在他的外衣里面的你,你陶醉在你的温暖里,我迷失在我的梦想里。
现在,你站在我身后,我们隔着玻璃,注视我手心里的影子。
我指了窗外树干上一只残破的知了的空壳,我问你,“知了飞了,壳就破了,家就空了?”
你看着手心里我的眼睛,“知了没有飞,它停留在树的回忆里;壳没有破,它圆满在知了的心里;家没有空,它等待在来年的故事里。”
我指了天空中的飞鸟,我问你,“小鸟的伴侣死了,小鸟该怎么办?”
你在我脖子后面温柔的呵气,“它应该站在另外一只小鸟身边快乐的鸣叫,他的伴侣活在他欢乐的歌唱里。”
我指了远处半山上的墓地,我问你,“爱情附着在活的躯体上吗,躯体消亡了,爱情就消失了?”
你用手指在我的后心漫不经心画着圆圈,一个圈儿,又一个圈儿,“爱情是一种感受,你感觉有,它就是完满的,你感觉没有,它就是残缺的。就象月光搭成的梯子,你攀爬了,你就是披了纱衣的美丽仙女;你感觉它是虚无的,你就只能做被烟火湮没了的小妇人。”
我垂了眼睛,我问你,“你在天堂,他在尘世,你还住在他的心里吗?”
你轻轻的吻我的耳垂,“我不在他的心里,我住在他新的伴侣的眼睛里。”
我流泪了,“我不能忍受小鸟有另外的伴侣,你们给我编织了那么美丽的一个茧子,我在茧子的期冀里幻想了三十年,可是,破茧而出的却不是蝴蝶。”
你微微叹息一声,“你不可以要求他也生活在童话里,小鸟也会孤独,生活在童话里会更加孤独,原谅他,他是你的父亲。”
我不愿回转身去看你,我在你的童话里生活了三十年,蝴蝶不见了,支离破碎的蝴蝶翅膀漫天纷飞,你消失在蝶衣中。
我悲伤,可是,我还要继续给我的孩子编织童话。
来看漂亮姐姐,:)不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