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第1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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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其实晚餐吃什么她都无所谓,她却有个特别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让这辆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吧,永远都不要停。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她,身边的人此刻很安静,有些不再惧怕他的意思,慵慵懒懒的靠在那里,周身所散发出的这种惬意无端端的令他心头一动,他就故意开的慢一点。
他带她吃了西餐,是家他常去的一家四星级酒店,美好的环境,亮晶晶的餐具,洁白的餐布,客人不多,还有人现场弹奏钢琴。看着他驾轻就熟的点餐,就知道他是这儿的常客了,那么平时像这样坐在他面前的是谁呢?谁会在这样的优雅的钢琴声里和他窃窃低语?她感觉自己虽然坐在这个人面前,却距离他很远。令人沮丧的远。无能为力的远。
汤和菜一道道上来,他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你怎么要值两天的班?谁安排的?听到他的询问她看了他一眼。
我自己要求值今天的班,替同事值明天的,她要和家人去旅游。她说。
听完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也对她那个办公室的小环境有所了解,也好,她还算是有些集体危机意识,傻姑娘就是还不够圆滑不懂怎么去不着于痕迹的对付和处理集体里的是与非。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尝尝这个试试那个,还会问她味道如何?语气平常,态度温和,和平时判若两人。他的变化却让面前的她如坐针毡,美食入口却如同嚼蜡,这个人今天是怎么回事?从未见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这让她心里没底。
他想着她的嗓子不舒服就招来服务生又给她点了杯蜂蜜柚子茶上来。当然把她的惶惑不安尽收眼底。
不好吃吗?他问的很是自然,她再看他一眼更是无从说起。
不,很好。她回答。
你总那么委屈自己干什么?他笑笑,说。
她不知该怎么说,因为的确不是菜的问题,而是人,是此刻坐在面前人,不是平常她已经习惯面对冷峻刻薄的他。这个样子的魔头让她无所适从。所以她只有沉默,等待着下一刻他又会变化成什么样子。
你,想过再到10楼来吗?他说。
她想:再调到10楼那一天你一不高兴又被赶回7楼?所以她摇头。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无所谓的笑了笑。心里主意早定了也就是多余一问。
又是一会儿的沉默,他把一盘水果沙拉往她跟前放过去。
那天…你真的去相亲了?他问。
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整个身体靠近高背椅中,双肘撑在扶手上,两手交叉相握。眯起眼来看她,嘴角还有一丝戏谑。听了他这么问,再看他的样子,她的脸红到了脖子,她知道他问的是那天。脑子里翻腾着该怎么回答他,还是回想起了他那天听到她说要去相亲当着美丽的主持人又不好发作时的样子,她就怎么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就松下来了,她赶紧捂住嘴,发现他的嘴角的戏谑更深了,低头赶快憋住笑。
对不起。慢慢的说出一句,说完她又后悔干嘛说对不起呀!?
你还没回答我!他说。
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坐姿,端起水喝了一口,看着她,看的她无所遁形。她咬咬牙,魔头这是干嘛呀?!
是!我是去...相亲…了。她抬起头直视他带着点蛮横的说,心想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只是说完就怎么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他当时就发现这个傻姑娘说谎的时候一定会有种强词夺理的味道。
成功了吗?他问。
谁知他还继续发问,这个人还没完了,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往角落里逼她?她掩饰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柚子茶。
哦。她言语不清的嘟哝着打算蒙混过关。
男人感觉到了自己戏谑的追问已经让她竖起了城墙,再问下去他一定会被她摒绝于城墙之外,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然后,他就有了答案,他想要的就是这样和她安静的面对面的坐着,看着她吃着东西喝着他点的茶,他想要的就是她在车里在他身旁慵懒懒的那个放松的状态,他想要的就是刚才她‘扑哧’忍不住溢出来的笑声,他这个人一旦确定自己就不会改变,也就在她强词夺理跟他说谎的时候,这种模模糊糊的心理状态骤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了。
男人沉默的盯着她,她放下刀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想着如果他再要是瞎问,马上就回答他一句:管的着吗你?
吃好了?男人回过神来,问。
好了。她说。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他的语气平常,可是话说出来仍然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还有那眼神里蛊惑人心的东西,让本来就疑惑惑的心思变得确定了,她无法控制这种局面的跟随在他身后走出餐厅,她无法对抗男人的强势。分不清这样做是对是错,反正知道跟着这个人就是了。在过了许久后的岁月里,每每想到此处,她都会嘲笑自己当时的涉世未深不知进退,思绪到了一个极处就会往反方向走去,如果当时没有跟着他去吃西餐或者是拒绝了跟着他走进那家酒店的舞厅,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呢?
他们上电梯下电梯,进了这家酒店的歌舞厅,或者说是酒吧更切合实际,这要比昨天的培训中心的舞厅小的多,座位沙发也多了,装潢更精致。灯光没那么光怪陆离却明明暗暗之中添了许多暧昧和情致,后面是吧台,前面是小舞台,舞台上有歌手坐在那里唱歌,舞台下就一块空地算是舞池。他们一进来已有礼貌的服务生带位,客人不多不少,还有外国人。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在打牌,他把她推向自己身前在她耳边悄悄说:不要四处乱看。
坐定了后他跟服务生耳语几句,一坐下来为了不和他对视就偏过头看着舞台上坐着的歌手装着认真听歌。一会儿服务生就把果盘和柠檬水端了过来。
你是不是也想坐那儿唱几首?他笑着问。一听口气就知道是魔头这是在故意的挤兑她。
我可没那个水平。她说。
演唱会你都开过了,还谦虚什么。她怎么就从他的话里听着有点嫉妒或者是吃醋还带点讽刺的味道?
我哪有开过演唱会?她直眉瞪眼的看他。
昨晚!他毫不示弱的回视。
那是…那是我们经理安排的!为了活跃气氛的。她说。
从头到尾是不是你一个人再唱吧?他说。
那是他们都不想唱都想要跳舞才让我唱的。她说。
那好!歌我已经给你点好了,马上就该你上去唱了!他说。
什么?我才不要!几乎是她边说边就起身准备逃出去,这个该死的魔头!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还是迅速逃离比较安全。他眼急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肘扯她坐下,见她还在急赤白脸的挣脱,傻姑娘这是真急了。
跟你开玩笑呢!老实坐着听歌!他说。
不,我要回家!她有点生气了。
不行,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昨天你怎么不知道早点回家的?他问。
昨天?昨天那是公司活动不能早退。她说。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问。
我们经理说了,吃饭唱歌跳舞谁要是敢先溜就算谁旷工早退!还要扣工资年底还不能拿全勤奖。她解释。
他看着她的煞有介事,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忽然间觉得那个经理不算那么太讨厌了。
这时候舞台上换了个女歌手,人家舒服轻松的坐在那里,头顶有束柔和的追光打下来,音乐一起,歌手慢悠悠的唱起了王菲的那首《红豆》。这是昨晚她唱得第一首歌,她明白这是他故意的安排,也许是借此嘲笑她昨晚唱得有多烂吧?她斜过眼看他,他好像正沉于歌声中眯着眼按着下巴听得专注认真。
想……跳舞吗?他很认真地问她。
不想。她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口回绝了他。
为什么?昨晚看你不是跳的挺起劲的吗?他问。
那是我们经理要求的,他说了我要是不好好学跳舞,就让我像上个月一样以后到厨房学炒菜去!她一通胡编乱造,心里偷笑着今晚她们经理算是被她给卖到爪哇国去了。
什么?你还炒过菜?就在员工食堂?他吃惊的问。
嗯。傻姑娘低眉顺目连着点头。这个无辜的样子…怎么觉得又是个假象?他又眯起眼来看着她,寻味着探究着。
那他怎么不教别人跳舞?专门就教你?他问。
当然不能说出其中的实情,是为了请某人跳舞他才教的。她眼睛一忽闪,又开始胡编乱造。
我……
你怎么了?我说的那儿不对了?你要学的圆滑一些,圆滑不是坏事,特别是在工作单位里。受委屈也是要讲求艺术的,尤其是让该看到的人都看到都同情你所受的委屈,你受的委屈才有价值。明白了吗?
他一直盯着她说。
以后没事少学跳舞!少喝酒!少和别人唱歌!小小年纪不学好。他的口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刚要问他凭什么要这么说她,她怎么不学好了?只听他下一句更是离谱。
以后,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他说。
听了他的话,又可气又可笑,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看他。这个魔头还真是变化多端呐!她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我怎么觉得你像个人?她问。
谁?他问。
我爸爸。她还用了那大陆台北腔来说‘爸爸’两个字,看着他吃惊又无奈的愣在那儿,面部表情异常复杂。她在心里暗笑。
看了她片刻,然后,慢慢的向她这边倾过身来。她一点点慢慢往后缩。
好的!那今后我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他略带阴谋的笑意,说。说完立刻回正身体,喝了一大口柠檬水。
这回轮到她吃惊又无奈的看着他了。
这时候,舞台上又换了位男歌手,戴着黑框眼镜的学生模样,却很有味道的唱着《深情难了》,曲调开始就慢慢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就算是到了歌曲的高潮部分,那男生还是用极其平淡的味道唱出来,却真的是好听,走心的那种好听。
他们都被歌声迷住了,她一直看着台上的人,一句一句的在心里跟着哼唱。忽然面前多了只摊开的手。
来,我们去跳舞。他也被这支歌打动了,眼神很专注的看她。
我,不想跳也不会跳。她马上拒绝,想着刚才他才教育了自己一番,自己怎么能马上就范?
他没有收回手掌,也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不能委屈自己吗?该拒绝就拒绝吗?我不想跳。她说。
今天,我由不得你。他说。
他的手掌就在面前,说出的话温温和和却异常霸道。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走进舞池的,她也说不清楚,那舞池就那么大容不下太多人,更不能像他们昨天那个舞池似的能跳的满场乱飞,面对着面,他把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这样,她就忽然靠近了他的肩膀,他轻轻地圈住她的两侧肩胛骨,这一动作让她大吃一惊不由得她浑身一僵,立刻就想着要挣脱,可是他一用力,反而让她更靠近了他,鼻梁刚好撞上了他的左侧肩膀,人整个就靠进了这个怀抱。一种混杂着烟草和柠檬的男性味道随着自己不安的深呼吸充斥鼻腔,刺得她眼睛里升起了迷迷蒙蒙的泪雾。
他不容她再有半分迟疑,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开始随着《深情难了》的曲调移动脚步。他的舞步慢慢的移,上身的力量就带着她,她也慢慢地移。他的膝盖还时不时的使劲碰她提醒着随意的舞步该怎么跟随着自己。舞池里也有人加入了进来,男女都是彼此相拥着慢慢的摇着,自然而然,均不做作。她的心里一边如擂鼓的狂敲一边很清明的问自己这算怎么回事?怎么就和魔头跳起这种贴面舞了呢?她再试着推开这个人,可每次她一使劲他就会更使劲不许她的推开。耳边是《深情难了》的歌,鼻腔充斥着他的味道,推开不可能,她只有闭上了眼睛。
歌曲结束,再次坐定,两人都默然无语,却有什么和刚才不同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九点多魔头送她回家,看着她走进她家家属院的大门后驱车离开。在车里,他说让她明天10点后在接待室等着。她脑子里很乱,两颊的酡红和不敢抬眼看他的样子让他很受用。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回到家,她妈问她,又是公司聚会吗?又喝酒了?脸这么红?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着,眼睛水雾汪汪的。脑中又想起了刚才和那个人共舞的画面,耳朵里是《深情难了》,鼻腔里还隐约有股烟草的味道,她有点羞惭,有点恐惧,还有一点喜悦。想哭来着又好像想笑来着。
入夜,她努力想着从昨天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魔头的每句话,每个表情,有些她想不明白,可有一点她很清楚,这个人看到她和别人跳舞,嫉妒了。她把被子蒙到头上开始笑,这个人的确不是一般的萝卜白菜啊!
10月2日的早晨,笑意由心而发不经意间就挂在她的嘴角,父母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值个班也值得你这样兴高采烈的?是不是公司又有聚会?她嘴里叼着早点,含含糊糊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一天的接待室也和往日的不一样,反正没事仔细的再收拾一遍。直到看哪那儿都干净整齐,绿茶和茉莉咖啡都准备好了。今天的等待也不一样,比往日更多了尴尬不安,经昨晚一舞她还真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和将要到来的这个人相处,不能想,一想脸就红心就擂鼓。
将近11点的时候,他推门而入,发现她背对着自己小媳妇似的躲进吧台后面的小厨房,就忍不住笑了。其实她从吧台后的镜子里已经看到他,藏青色的西裤配白色衬衣,男人今天高大俊朗,整个人看着神清气爽,她赶紧躲进小厨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默默念叨:萝卜白菜!萝卜白菜!就当他是萝卜白菜!这才端着绿茶和茉莉咖啡放在吧台上。他坐在那里正对她,手扶下巴面含笑意的看她,只一眼,她的努力就完全白费,萝卜白菜瞬间就全都被扔掉了。
过来。他说。
你喝什么?她站在原地问。
随便,过来。他说。
她用一托盘把该端的都给他端过去,放在小茶几上。
坐下。他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坐下去不看他就不可能了。他的面部带着笑意,把一只手袋递过来。她接过打开,是一只手机。
试试,看喜不喜欢。他说。那是个红色的摩托罗拉最新款手机,这是送给她的了。她没动,双手使劲的交握在一起,这又是魔头唱的哪出?
给你的,可以听音乐,里面还下了几首歌。他说。他把盒子拿过来,大刺刺的把手机取出来,反过来调过去的看了看,递给她。
我把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他说。手机在她手里握着然后又放回盒子里。她没说话咬着嘴唇看着他。
怎么?不喜欢这款?
不是。可我不想要。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问。表情立刻冷峻了起来。
你说的该拒绝的时候就不能心慈手软。她说。片刻,他大声笑起来着,笑的很舒畅。随着他的笑,她也放松了不少。
以后不要跟我作对,管教你可不是让你跟我作对的啊!他笑完了说。
可是……
可是什么?拿着,今天好好看看说明书,第一次充电要充够10个小时的。以后24小时你必须开机。他霸道的抢白她,端起绿茶喝了一口。
这样便于我好好管教你。喝完他接着说。绝不容她反驳和拒绝。
这个人还真是自相矛盾。听他要好好管教自己,她的心忽悠了一下子,然后不服气瞥了他一眼,一个‘嘻’就无意间从唇边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