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于上海社科院《社会观察》杂志2009年第4期

求求你别让我作小白鼠

作者：刘长锋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即使不懂医学，但是去医院看过病的人，大多都知道一个基本的常识，就是注射青霉素等抗生素前，必须要先进行皮试，看看是不是会有过敏反应。程序是复杂了点，而且可能还增加了点成本，但是没办法，是药三分毒，更别说青霉素。但是没办法，药性是这样的，病也必须看，不然怎么办？

    虽说本人没有染过发，但印象中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根据3月14日《南方日报》消息：昨日从广东省消委会获悉，近期该会开展了染发剂产品比较试验，结果发现广东5企业生产的染发剂产品含有违禁物间苯二胺。露华浓、雪完美等5个品牌染发剂含有致癌的“毒物”。敢于曝光本地知名品牌，消协的做法和勇气实在是让我有些诧异与佩服。可惜兴奋的感觉总是那么匆匆，很有稍纵即逝的感觉。

针对洗发剂含有致癌物质的问题，我们非但很遗憾地没有发现任何会同有关部门调查处理的迹象，恰恰相反，省消协“善意”地提醒我们：消费者最好在染发前48小时进行过敏性测试,没有红肿、刺痛等过敏反应的方可使用。尽管消协的提醒是“善意”的，但是我总感觉有点像一瓢凉水，从头泼下一直到了脚底。不就染个发，有必要那么麻烦吗？

    在我们一向的思维中，是“有问题、找消协”。也就是说，你在消费过程中遭遇欺诈、产品质量等问题的时候，你都可以拿起电话，理直气壮地拨打“12315”这电话。但现在看来，我得认真思考一下这个电话还要不要打了，究竟还有没有打的必要了。问题最关键的是，打通了电话，我不知道该对消协的人怎么讲。

我给人家讲：“我用的染发剂有质量问题”吗？这不是瞎扯嘛，人家比我还清楚啊，事先已经告诉你染发剂里含有致癌物质了，结论比你的感受更科学啊。那么我给人家讲“你们能不能会同有关部门查处并杜绝在染发剂里添加有害物质”吗？也不能啊。如果消协能够会同有关部门对存在的违法添加有害物质行为进行干涉，从根本上保证产品质量问题，那还要我试个屁啊？或者难不成我是实验室里的那只小白鼠？

    退回一万步，即使真的侥幸染发剂里面没有有害物质，那算我幸运，终于没当小白鼠。但是我染个头发有必要那么麻烦吗？提前48个小时进行过敏性测试，也就是说，染个发就要在胆战心惊中度过至少两天半的时间。真是时间不要钱，多了去了？还是闲着没事，锻炼一下自己的心理素质？

    无独有偶，根据新华社3月14日消息：美国一非盈利消费者组织最新发布检测报告称，强生等多家公司的婴儿卫浴品产品含有甲醛及“1，4-二氧杂环乙烷”等有毒物质。针对此报告，强生公司声明说，检测出的有毒物质含量均在安全范围之内。事关品牌信誉问题，企业当然会竭力否认，但遗憾的是，质监部门的表现却令人相当失望。

    强生婴幼儿系列卫浴产品被爆出有质量问题是14日的事情，而在与此同时，网上反映强生卫浴产品问题，导致婴儿患病的投诉之声也此起彼伏。迟至18日，质检总局迫于舆论压力开始介入强生事件，着手对强生产品进行抽检。质检总局的调查结果显示还算比较乐观：强生（中国）２６种３１个批次的产品检验，产品甲醛指标均符合标准规定，强生婴儿香桃沐浴露中的一个批次检出含有微量的二噁烷。但质检总局的论调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一方面，不少家长在结群反映使用强生产品后，导致婴儿感染湿疹等症状；一方面，质检总局却以不能得出微量二噁烷是否对人体有害而与消费者打消耗战，并未对质检有问题的强生产品做出处理意见和措施。

    如果真的最终确定强生产品对人体无害，可以证明一些群众的投诉“无中生有”，当然是再好不过，对企业，对消费者，都是好事。但是可怕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假设，仅仅只是“如果”。既是如果，那么另外一种可能就无法排除。也就是说，如果二噁烷确实对人体有害，如果事实证明患儿家长的投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证据确凿？那么这个责任谁来承担？那么，在拖沓的调查、检测期间，仍在大规模销售的强生产品，会不会让更多的孩子无端遭罪？谁也不敢拍着自己的胸脯做保证。

    无论微量二噁烷能否对人体造成危害，质检总局尚未得出结论。但二噁烷本身对人体所具有的危害性，却是毒理学上早有定论的。可以试想，如果不是美国的方面揭开盖子，如果不是大量家长投诉，那么，不管是人为因素还是不可避免的技术因素，在强生系列卫浴产品中存有有毒物质的事实也许并不能进入质监部门的“法眼”和视线。正像沸沸扬扬的奶粉事件一样，如果在产品生产和上市的过程中，质检工作不到位，甚至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而故意纵容违法添加有害物质，问题的提出与真相的证明，始终只能通过部分消费者以牺牲身心健康为代价来换取，那么，我们需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很显然，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谁也无法承受。

    强生问题拖泥带水，但毕竟引起了普遍的关注，并在一步步走向真相大白。但染发剂似乎却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与关注。尽管消委会已经给我们了“善意”的提醒，但就目前而言，并未因为产品问题而出现大面积的投诉问题，也因此并未引起媒体与社会的普遍关注，质监部门似乎更是事不关己毫无表现。弦外之音也就是说，产品到底有没有问题，没关系，你们消费者自己去试试吧，出了问题咱们再坐下来研究和处理吧。

    超人也许是有的，但是非超人的一般人却是大部分。我们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更没有充当小白鼠的责任与义务。所以既然做了好事，我想还是拜托消协能再稍微为我等草民费费心，既然查处产品含有有害物质，干脆就会同有关部门，把违法行为坚决取缔。这样你也省的少接许多不必要的投诉电话，而我等草民也不必为了染个发，在胆战心惊中虚度两天半的时间。阿弥驼佛，善哉善哉。

    新闻链接：http://news.163.com/09/0314/08/54BRAFHE0001124J.html

              http://news.163.com/09/0320/22/54SP4G550001124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