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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是说真的

(2006-08-23 21:23:38)
分类: 小说
> 我这次是说真的
> ――刘长锋
> 我这几天一直牙疼。左边的那颗大牙似乎里面生了虫子,没有一点松动,但一疼起来却是钻心地疼。我曾经在牙疼的时候照过镜子,在镜子里看到了我脸上痛苦的表情。那表情很痛苦,也很难看。说真的,脸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嘴也歪到了一边。这多少有点让我想起我的朋友二毛,他有羊角风,一抽起风来就是那副尊容。我当时非常讨厌看到他的那副样子。想不到我现在却落到了这步田地。
> 我这几天一直在努力,我一直在努力要下个决心把它拔掉。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刚产生拔牙的念头时,立刻就遭到了两个人的强烈反对。这两个人就是我妈和阿琦,阿琦是我的女朋友。她们之所以强烈反对我拔牙,是因为她们各自都有自己充分的理由。我妈说是我已经快三十的人了,再不会长牙了。如果拔掉的话,就必须得安一个假牙,并且她说拔牙的时候很疼的。我知道她这么说是心疼我的。但我认为这里面多少也有她自私的成份在里面。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所以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也就是说是本来完全属于她的东西。随着我的不断长大,她这几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老了。她老认为时光像一把刻刀,正不断地从她身上把一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挖去。对这些她感到非常痛苦,也非常悲哀。因此,她不能容忍我的牙齿,这本来属于她血肉里一部分的东西血淋漓地从她面前消失。她害怕失去,她现在的生命越来越脆弱,她很在乎一切。
> 但是阿琦的反对我认为则完全是出于她个人的私心,一个年轻女人对表象美的追求自然而然伴生的虚荣心。她当时之所以答应和我谈朋友一方面因为我有一份比较好的工作,收入也比较高,基本上可以满足她超出一般人水平的生活开支。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的长相还算可以,虽然不是很帅,但也看得过去。她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所以她似乎比一般女人更苛刻,她对一切的要求都必须按照她自己的心里设计的来。同样她不能容忍一个年纪轻轻却补了个假牙的男人陪她去溜超市、逛大街、看电影,她认为那会很丢她的面子。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为了她的私心让我忍受疼痛,她一再叮嘱我要坚持,她一再叮嘱我要挺住,她说挺住意味着一切。只有当她在生理上需要我时,才会勉强给我吃一粒去痛片。
> 说到这里也就不怕你笑话了。说实在话,在事业上我可以算是一个成功男士,但在生活上我终认为我是一个失败者,我被我生活里的两个女人左右着,或者说我就象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她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会用两根手指就把我轻轻地提起放在她们认为合适的位置,我对一切都无力反抗。我有拔牙这个念头已经有半个月了,其间我曾多次征询她们的意见,但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强烈的反对。我妈到现在还生我的气呢,她不肯吃饭,就因为今天早上我又一次提到了拔牙。我现在“拔牙”两个字都不敢提起了。
> 从开始牙疼到现在,我已经五次(可能更多一点)提出了要拔牙,但都遭到两个女人的成功阻止。我知道我无法实现我的想法。其间我曾私下里跑到西门去过两次,那里有一个老医生专门以拔牙为生,在那一带很有名,人称“李拔牙”。我找他的目的就是拔牙,我要在我妈和阿琦知道前拔掉我的牙齿。但事实上我每次老远看见李拔牙诊所外飘荡的幌子――老李拔牙,我一看到它就莫明地感到恐慌,感到害怕,我的双腿就发软。最后往往是远远地看上一会“老李拔牙”那几个字就又悄悄地溜回了。这说明我是没有勇气的,在我接近李拔牙诊所的那一瞬间,我妈和阿琦,这两个可怕的女人的面孔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都凶巴巴地,那景象令我不寒而栗。
> 那颗牙齿越来疼得越厉害,我的左边脸已经彻底肿起来了。又白又虚像一个刚出笼的馒头。当然这一切我妈和阿琦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她们给我弄来消炎药,外用的、口服的,总之她们显得很热情。她们甚至也带我去了医院,让医生给我检查,但那个医生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所以他的最后建议是拔牙。这让那两个女人感到很气愤,这我感觉得到。在我们返回的路上我听见她们一直嘀嘀咕咕。我隐隐约约听见她们说的象是要找一个她们熟识的老医生来给我看,说是好象要把牙齿钻个孔,然后再怎么怎么着。后面我没有听得很清楚,但有两个字我听得很真切,那两个字就是“蠢猪”。我知道她们是在说那个建议我拔牙的医生。
> 她们看着我躺在床上后,我妈去找那个她们路上谈好的老中医去了。阿琦假惺惺地给我倒上一杯水后,也就很快地消失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不停地想着颗该死的牙,心里越想越是疼。我实在有点受不了了。我又一次想起了李拔牙。
> 我站在安新桥上来回徘徊,到底是该还是不该去西门,也就是找李拔牙。我还是拿不定注意,我想我的勇气还是难以抵御来自那两个女人的压力。我用一只手握着左脸蛋,找了一块石凳坐了下来。我在与自己做着斗争:如果一开始我拔掉它就好了,现在不必遭这份罪了。但是拔掉的后果又是什么呢?小伙子。一个硬得象木棍一样的声音直直地插进了我的耳膜。你是不是牙疼啊?我有点愤怒地抬起头,是一个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嘴里不停地嚼着什么东西,显得有滋有味。好像街上的年轻人嚼口香糖。是,我是牙疼,我告诉了他我要拔牙的打算。那个老头显得很热心,他一再强调不能拔,说你不能拔牙。边说边从他的嘴里掏,一下,下边一排白白的牙齿全拿了出来,是假的。再一掏,又是上面一排,我有点惊呆了,说实在的,那是有点可怕,满嘴只剩下两排粉红色的牙龈年轻人,牙齿不要轻易拔,再拔就要象我这样了,你千万不能拔,千万千万不能拔。好象我要拔的是他的而不是我的牙。那个奇怪的陌生老头一再阻止我拔牙,我感觉到有点烦了。我怎么拔一个牙就要受到这么多的阻碍,一颗牙难道就跟这么多人有关吗?它难道和所有人都有关吗?它不过仅仅只是我自己的一颗牙而已呀。
> 金属牙必竟是假的,不是你自己的东西。而且会很不舒服的,时间长了也容易发炎。阿琦在对我做思想工作上显得很有耐心,她絮絮叨叨个不停。我妈带着那个医生回来时,阿琦正给外出溜了一圈回来的我做动员。我妈领回的医生是个老妇女。我当时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到一种不详之兆。我认为她是一个巫师而不是什么老中医,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可捉磨的神色,阴森可怖。我妈忙前忙后地张罗给那个医生倒水。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妈在给医生沏好茶向客厅走来时突然晕倒了。她晕倒时一声没吭,倒地时也没一点声音。就像一片树叶落地那样。那医生假模假样地在我母亲的手腕上摸了摸,好像是在把脉。她的脸色很慌张,赶快送医院,老人家可能是心肌梗塞。我和阿琦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阿琦拔通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 我妈醒了过来,她显得老了好多。医生进来说没什么事,只是中暑了,运动量大了点脑子里供血不足,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阿琦也舒了一口气。我看到阿琦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憔悴了许多。我知道我妈的突然晕倒和阿琦的憔悴都与我的牙疼有关。
> 我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阿琦就静静地守在她的枕旁。我退了出去。
> 我是说我又一次决定要去拔牙了,我这次是说真的。尽管阿琦憔悴的样子比平时更好看,尽管我妈躺在床上不再?哩?嗦更像我妈。我还是决定要去拔牙了,我决心摆脱她俩的劝阻。我这次真的是说真的。
>
> 2002年3月14日 于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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