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旧记:挖曲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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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一个普通人的回忆录 |
旧记:挖曲蛇
蚯蚓在我们老家那疙瘩被称为曲蛇!那绝对是我去黑龙江边、呼玛尔河畔钓鱼的饵料。因此如何挖到曲蛇一直是一个令我抓耳挠腮的问题。
春季挖园子的时候,到是可以挖到一些!但黑土地中的曲蛇一般都非常肥胖、粗大,不适合我们在黑龙江边钓川丁鱼、在呼玛尔河畔钓柳根子鱼,那一扎来长小鱼的袖珍小嘴怎能吞下这胖大的钓饵?那可是我们垂钓的主打目标啊!只能下夜弦或在江边过夜时给大鱼钩镶嘟噜钩所用。钓大鱼肯定心存此念,但往往是可念而不可及。
还有我家柈子跺周边,被碎木屑和荒草覆盖,偶然一个机会,忘记了是为什么?掀开了这覆盖层,下面便是黑乎乎的腐殖土,那曲蛇可是不少、老鼻子了,只是更加肥胖、且外观呈紫色!再者,你也不能天天在那里挖啊,间隔期要好久的。
对付胖大曲蛇的办法到是挺简单的,就是将其装在一个大铁皮罐子里,它们会紧紧抱成一大团子,鼓鼓涌涌的挤在一起,不再用黑土盖住它们,而是到江边沙滩上挖些湿乎乎的细沙覆盖住它们。这样曲蛇就会变瘦、变红!但是这种存储曲蛇的方法对温湿条件要求很苛刻,稍有不慎就会烂掉!曲蛇蛋白质含量高,一旦腐烂臭气熏天,任你届时捶胸顿足毫无用处。
挖曲蛇必须找土质肥沃且松软的地方。想在大片农田挖到曲蛇犹如漫无边际的寻宝,可望不可即。所以如何挖到曲蛇是个挺愁人的问题!一有时间我们几个小伙伴就拎个铁锹和罐头盒子满小城犄角旮旯地转悠,那时可没有什么现在的小军锹,就是挖地的大铁锹,像拎一把长兵刃,我自称是吕布,(是我姥爷讲故事我知道的)手持的铁锹就是一柄长长的方天画戟;让小伙伴装成猪悟能,学着我们包场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电影里的样子,一路舞舞喳喳的!你说一帮半大淘气小子,那场面可以想象!嘴还不闲着呢,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王家大布衫的!那时绝对没有“八卦”这个词!否则我会使用的!就是“小规模荡气回肠”吧!什么涵洞的堵头啊、谁家的柈子跺旁边啊、什么壕沟的淤积土啊,肥沃自留地的垄沟啊……!不一类举,遭遇呵斥和狗的追撵不可避免。
蓦然听大孩子说,可以到小城大北头上江岛的套子里去挖,说那里的曲蛇可厚了!所谓的上江岛套子,就是黑龙江界江我方一侧的小岛。当时中苏关系紧张,为防止意外,是不让人登岛的。再说了,如果水大,人也上不去,一定要水小的时候涉水而过。你还别说,我周边的玩伴中还真有几个和我一样吃了豹子胆之人,大家一拍即合。每日到江边侦查水情,还用八号铁丝做了随身携带、可藏于身的小三股叉。那小叉子堪称工艺品,做的很精致,为了提高其齿的刚度,还将其在灶坑里烧红、蘸水,哈哈,淬火!厉害吧?那是我看吴运铎的自传体小说《把一切献给党》学会的。多说一句啊,我将搜集到的牙膏皮装到铝制饭勺子里,那时的牙膏皮是铅的,在灶坑里融化,在外屋地的地面上挖几个小坑,将融化了的铅水倒入,再插上一个细铁丝小圈,凝固后拔出,哈哈,一枚精致的鱼坠就形成了!我自己织的插一小网的铅坠也是我自己如此这般制作的!不白看书吧。
终于等到了水情适中这一天。我们裹扎严实,到了江边(在小城的大北头),一看没有巡逻人员,就不由分说,穿着衣裤、鞋子、淌过没腰深的江水登岛,水流还挺急的呢。还真有点小紧张、那小心脏砰砰直跳!
岛上是遮天蔽日、成簇状的柳树林、几乎是密不透风。让我们没有意料到的是,那柳枝上会蜇人的“羊揦子”出奇的多,一股股丝线样的什么吊着它们,落到脖子里蜇人奇痒无比,瞬间就会起一片片的小米粒般大小的红疙瘩!还有那扑面而来的蚊子、小咬和大瞎蒙,它们可能都有时日没开荤了?须臾我们的脸上、手上就起满了红疙瘩。也是急不择路,顾头不顾腚吧,我们把上衣扯到头顶上,先保护重要部位吧,露着老腰杆子让这些蚊虫尽情享用。湿了的布衫紧贴在后背上,蚊子一叮即透。树林子很密、无风,我们出了好多汗,汗味儿更是招惹来更多的蚊子小咬,它们开心地嗡嗡直叫,各种音频让你无所适从。而且汗水与红疙瘩交织在一起、被手一挠,非常“杀得慌”!哭的心都有啊。我们不顾这些,一边拍打、一边工作。那噼啪的拍打声也算做个“清脆响亮”,什么缠脖绕、搂肩搭背啊之类的动作都用上了。
地上的柳树落叶很厚、日久天长形成了厚厚的腐殖层,踏上去软软的,一股阴湿、捂巴的味道直冲鼻孔;土质呈沙性、非常松软;加之庇荫,正是曲蛇生活的天堂啊。小三股叉一下去破开土、只是浅浅的一层,那曲蛇多的叽里咕噜的,我们那个乐啊,不枉此行。这里的曲蛇还好呢,都很瘦长且呈红色,这省却了用沙子喂的时间,可直接做钓饵用,估计是长期“吃素食”之缘故?我们手忙脚乱,像发神经一般“手舞足蹈”,有点像机器人,这是我现在的想象力,那时没有、哪知道机器人的概念啊?那是在拍打蚊虫和羊揦子,大汗淋漓。
正忙乎的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到说话声,可把我们吓坏了,莫不是巡防人员来了?若把我们抓住,那就前功尽弃了,被教育、找家长不说,我们的“成果”也会被没收的。所以我们撒丫子就往回尥、深一脚、浅一脚,跟头把式的,慌不择路,霹雳扑通的的跳入水中拼命往陆上冲,直到登岸!大难到来各自飞啊,拼命地往城里跑,直到跑不动为止,累汰歪了!好半天才喘匀乎气。四下撒摸一下,几个人也都聚齐了,每个人都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般狼狈不堪、垂头丧气的。
等了一会儿,看看没什么动静,就相约来到江边,找一处沙滩,捡点一看东西都在,真的是舍命不舍财啊!只是曲蛇罐子里灌入了江水,急忙把那些曲蛇宝宝倒出来在沙滩上晾晒,觉着干了再重新装入铁罐中,否则泡在水里会烂的。又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在江水中搓巴几下晾晒在沙滩上,要不回家、就这副模样,不挨揍才怪呢。顺便洗了个澡(我们那时将游泳称之为洗澡),清一色的狗刨、脚噗噔激起老高的水花;站起来还不忘记戏虐对方,互相指着对方脖子上、脸上、后腰上……的红疙瘩打趣,嘻嘻哈哈的早已忘记刚才的紧张与不快。
不待衣服干透就穿上了、邹邹巴巴的,湿了的鞋子一踩就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声,一股胶皮鞋的味道就会蹿出来和你打趣,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看这邋遢样、这么晚才回家,特别是还在大江里洗澡了,肯定是有人要挨揍的!你想隐瞒都隐瞒不住,不说衣服湿漉漉、邹邹巴巴的,那家长经验可老道了,在你胳膊上一划就会出现一道白檩子,你又洗澡了?有些家长马上就会不由分说,赐给你一个“大耳雷子”!那时家里孩子都多,哪像如今这般金贵!爹妈骂骂、打打差不多犹如家常便饭,随(口)手就来。
我妈妈没有打我,自从我父亲过世后,她就不打我和弟弟了。只是“瓦口”了我一眼。那也够吓人的了,那目光非常凛冽。除非有时候我表现“十恶不赦”,她也就是在饭桌上(平时也没有时间、手术室忙碌和运动开会)用筷头子怼我脑门子一下,那红印也是得老半天才能消下去呢。我姥爷是老生常谈,会说我妈妈,“桌上不教子!”我妈妈就会眼圈发红,说上一句,“要是你爸爸活着,你怎么能这样?”这句话杀伤力和警示力是忒强大了,我和弟弟都不愿意让要强的妈妈难过,我们的表现随之“很乖”,上述问题也绝少再出现。
好一场折腾,以后又重新复制过2次!随之管理的加强、我们也大了,就再没玩过这“大冒险游戏”!可是探寻曲蛇住处的行动还在继续,直至1972年复课,进入了学习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