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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评论 |
以下是该作者的理由:
“说实话我觉得在北京开车人才是弱势群体。常常能在大街上遇到斜刺里杀出来的自行车骑士从你面前绝尘而去,剩下开车人独自冷汗淋漓,或是任凭你如何着急迈着四方步的行人就是视你于空气,剩下的只有开车人不停的起步停车。我的一位朋友就曾经被一位胡同大爷的语言惊得半天无语。一天朋友路过一胡同,一位胡同大爷就是在前面不紧不慢地晃悠,朋友实在无奈鸣笛示意没想到胡同大爷一语惊人:有本事你撞我啊,撞我你养我一辈子!唉!!!!有句话说:做人要厚道,与其躺在床上让人养一辈子,让一下又何妨!好强的弱势群体理论啊!”
这逻辑未免让我哭笑不得。我在美国学会开车不久,也刚刚买了车。学开车时,教官就不时警告:在繁忙的市区,常常能在大街上遇到斜刺里杀出来个什么来,要特别当心。另外,随着环保热、健身热,美国自行车流行,公路上画出自行车道。人们对自行车都非常礼让。有研究表明,骑车的人越多,骑车就越安全。因为骑车人多了,使司机意识到骑车人的存在,更加小心。关于对行人鸣笛,在纽约这种大都市也可能有。在一般的地方,谁见过呢?我在波士顿地区住,算是热闹的地方了。开了车半年多的时间,一次出去等在十字路口,前面一辆车大概走错了路,突然倒车,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于是我赶紧鸣笛。这是我第一次鸣笛。那车一下停下来了。我一身冷汗,回来对也是刚学会开车的妻子说:遇到这种危险情况,一定要鸣笛。结果她问我:“怎么鸣笛?”
我在美国开车,鸣笛一年不过几次。我妻子则是“一年不鸣”。你在人行横道上走,甚至有时候没有走人行道、横穿马路(这在美国其实也不少),常常一或几辆车静悄悄地停下来等着。最壮观的是在大马路上,虽然没有红绿灯,但一个行人出现,左右四条车道上的车队,全静静地停下来。我是从中国来的,还有些过马路小跑的习惯,哪怕有红绿灯保驾。再看那些美国人过马路,不紧不慢,有端着咖啡聊天的,有聚精会神地打手机的,有笑眯眯地等着牵着的小狗慢慢走的,甚至还有停下来和后面的朋友打招呼的,简直视车为无物。车让行人,是无条件的。这是文化,也是法律。一般美国人也很少鸣笛。据我观察,鸣笛的情况有几种:一是我碰到的那种情况,看见一辆车作危险动作,鸣笛提醒对方。一是我看到的反战等示威活动,开车的人对举着标语的人鸣笛,以示支持。一般情况无缘无故鸣笛,多属于粗野行为。最近几年中国汽车市场很火,美国汽车公司纷纷进军中国。美国公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国市场出售的汽车,喇叭必须重新设计。因为美国人不太用喇叭,鸣笛装置要求很低。到了中国,大家每天鸣笛,美国标准的喇叭很快就坏了,根本适应不了中国的国情。看看前面那位开车的“弱势群体”,自己对着别人鸣笛,其行为明明属于在大街上骂人,却还理直气壮地说别人欺负了自己。
有车是富裕的表现。富裕当然是好事。但是,为什么富裕以后,人与人之间还会象这位有车族描绘得那样“分外眼红”呢?是行人“不厚道”,还是开车的人“不厚道”呢?在美国,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开车的人太野蛮了:人家好好走路,你凭什么冲人家鸣笛?在中国则反过来,走路的人好象是“仇富”,是他“不厚道”。为什么两个地方的价值观念是这样对立呢?
以我的观察,美国人很尊重财富,但同时也意识到财富带来了责任。比如,我家边上一个小镇莱克星顿,是独立战争的发源地,房价很贵。一天我去镇上图书馆借书,为其公共图书馆之豪华所震惊。第二天,我对住在那里的同事夸他们的图书馆。他则说,本来可以盖个更好的。后来大家一讨论投票,决定大幅度削减预算。因为这么大的预算,要镇上增收房产税。一般居民并没有意见。但大家考虑到,最早来的居民,许多人不富裕,缴不起这么高的税。用高税把人家挤走,太不公平了。这就是富区老百姓的行为。你有钱可以随便花。但你要想到,你太有钱的时候,抬高了房价,可能让有些穷人住不起原来住的地方。对此你不是没责任。相比之下,在当今的中国,老百姓本来住在自己家里。有钱人来了,要盖大楼。老百姓就得拆迁,甚至有主流经济学家说拆迁不应该按市场价进行补偿。这逻辑很简单:财富是富人创造的,人家让你走人,好让人家用其财富促进经济的增长、造福社会。这样的社会能和谐吗?
开车也是一样。这位开车的“弱势”,其实在骂行人“仇富”。他的理论,我们的经济学家已经讲了:“只有保护富人,穷人才能变富”。再具体一点,我们是否可以说“只有保护开车的,大家才能有车”呢?你买了车值得恭喜。但是,开车占据了过多的公共空间,使交通更加拥挤、空气更加污染,甚至间接刺激了房价上涨,给行人带来的诸多不便。开车的人想想这些,自己是否应该厚道些呢?
财富需要品格。我们刚有了财富,却还没有财富的品格。有专业人士已经预测,再过几年,世界四分之一的奢侈品市场在中国。这还能说中国的富人过得委屈、缺乏保护吗?在我看来,那种指责穷人“仇富”的,就象是坐在车里向行人拼命鸣笛的人。他们的声音,已经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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