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桃花

“战争”结束了！

呆立在操场上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都带着难言的喜悦和激动。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新——朋，与——故——交……”

我忽然有了一阵冲动。

“神——州万——里，同——怀——抱，共祝愿，祖国好，祖——国——好……”

我默默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走出大门，在大门旁边一百多米外，远远地看见王大明和韩雪就站在那里，站在学校围墙边上几棵大树底下，似乎韩雪正在用手帕擦拭王大明的脸。

王大明就站在路口处的两个巨大的深蓝色垃圾箱旁边，飘落的雪花把周围的一切都拢上了一层白霜。很多年后我看到一个八零后的作家笔下描述说——洒下的月光如同白砂糖，此语深得我心——而此刻，地面、墙头、树冠，以及那反射着青蓝色亮光的垃圾箱宽宽的铁边上，都无一例外地均匀垒起一指厚的砂糖般素净的白雪。

王大明脱下了那件染满大朵大朵的桃花般灿烂鲜血的灰白色夹克，团起来揉了两把，毛巾一样顺手在脸上嘴角擦了擦，然后随意地一抛，扔进了垃圾箱。

我不否认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偷偷模仿过那个动作，简单，冷漠，不屑一顾，弃之如鄙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韩雪。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在这初冬季节沁凉的夜风里，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孑然不群。

韩雪同样也没有说话，她抬起头仰望着王大明那满是洒脱和自信的神情，眼里是一种几乎崇拜的倾心。

她忽然双手一分，一下拉开自己穿着的黑色半截皮衣，扑到王大明怀中，用那衣服的下摆尽可能地从侧面包裹住王大明，把自己温热的胸膛和小腹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她的头发一下子披散开，一片黑色的瀑布奔流开来，半遮住了她那在凛凛寒风中被冻得粉红的娇好面庞。

她抱得那样紧，就像要把自己的身体嵌进他的身体；她的手指扣的那样用力，十指楂开，似乎马上就要深深地刺入他的肋骨。

过了良久，王大明慢慢抬起双手，穿过韩雪那流云般柔顺的黑发，轻轻地捧起了她的脸，迎着那星空般纯净美好的眼眸，缓缓低下头去，吻上了那微微颤抖着的，薄薄又莹润的红唇……

《把那个球投进去》

下一集 北方南方，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