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可巧淘到《红鞋日记》系列全集，于是每晚看个一部，不多不少，那一个多钟头的情色时光仿佛近乎前戏与潮褪后的爱抚加起来那么长，刚刚涨到你满足警界线上，然后结束。很久以前我看大卫·杜楚尼主演的第一部《红鞋日记》，便被这寂寞温柔的鳏夫打动，他的忧郁似灌入了金色的枫糖，在卧房地板上一个人读妻子生前写下的日记，重温与之欢爱的每一丝震颤与伤感……轻柔、唯美、真挚，带有一点点香艳的童话色彩，《红鞋日记》敲开了所有女人的心扉。炮制出《野兰花》、《九周半》这样美妙玄惑的情色片之导演沙曼·金，这次是决意要给女人一个公道，他不似丁度这般生猛，亦非汉弥尔顿那样阳春白雪，他在艺术与色情的分隔线上暧昧游走，锁定的是“女人”这上帝的杰作。

沙曼·金处理情色片的方式，是我最钟情的那一种，不搞丰乳肥臀、浓油赤酱那一套，只单纯满足感官刺激，偏偏故事简单，心思细腻，给女人释放情欲的最佳容器；更重要的是，里头选的演员均是外表与气质完美到极点的类型，教人迫切地想看一对璧人云雨的上好风景。那些激情戏既非实战，倒像写意，姿态温和美丽，一点点不触及粗暴的成份，记得《性欲神殿》中第三个故事，女搏击教练爱上了英俊的西班牙摔跤手，两人颠鸾倒凤之时本该野性张扬，却不想依旧是一派风骚的挑逗与迎合，肉体汇聚之际灵魂已然解脱，她再不沉浸于丧母之痛，他则放下背负矣久的秘密，对女人来讲，性事是最极端的沟通表白，它无往不利。

看《红鞋日记》的辰光，脑海中时不时便浮现出捷克导演杰里·闵采尔拍摄的早期作品《金黄色的回忆》，亦是这样含情脉脉、闪烁丰泽的情色片，里头那位镇上最美丽的小娇妻去理发店洗过头走出来，理发匠跟在后头诚惶诚恐地托着她那把及臀的金色秀发，仿佛捧了一件稀世珍宝，女人骑着车穿过教堂，一路撒下洗发水柑橘味的清香，蓄须的教士跟身边人讲：“女人是上帝献给世界的唯一一件好东西。”我被《红鞋》中同样真挚饱满的情怀所感动，那鳏夫读的那些信笺上漂浮着女子百转千回的性爱体验，色情但不下流，字字泡在精液之中，那芬芳的气息沁人肺腑，这男人便是倚赖她们的故事治疗伤囗，排遣孤独，因此他读信的腔调宛若呤颂一首首动人情诗，嗓音里总掺杂朦胧的悸动。

《红鞋日记》是翻开的一本叫作“女人”的书里，瞥见里头最精彩的章节，它本该是锁在深深处不让人开启，却不小心曝了光。恍如一个发誓戒酒的醉鬼，百爪挠心之时，好死不死身后恰有侍者端了托盘经过，便顺手拿起上边一个高脚杯，偷饮一大口，瞬间通体舒畅，天地一派生机盎然，《红鞋》就是要这样甜蜜蜜的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