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童安格的歌,总是听出耳油为止,那时候我们还不习惯嗓音平淡曲调上囗的音乐,还是讲究歌手的唱功技法,运气韵味。比如徐小凤和梅姑的唱腔,在如今可是依旧算特别的,童安格也是那样。那时全班都听谭咏麟和张国荣,唯独我对童安格念念不忘,总是把《真爱是谁》或者《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挂在嘴边,踩着脚踏车穿越每一个十字路囗都会哼哼:“让生命去等候噢噢噢……”
回想起当初的理想来,大约是画漫画吧,看北条司的《侠探寒羽良》,高桥留美子和《乱马1/2》和《福星小子》,以及游素兰的《古镜奇谭》,然后发誓一定要和那些人一样成名成家,将《红楼梦》原汁原味地画将出来。记得那时有个同学跟我讲:“将来我有了小孩,一定跟他讲我念书的时候认识一个阿姨,到了三十岁还在看小人书。”结果他还真没讲错,我果然到了那个年纪还在看漫画。当然,漫画家的梦想已经不大现实了,可是我却戒不掉这个那个瘾。有一段时期,也被朝九晚五的生活麻痹过头脑,很久都没有碰漫画,可是某天无意中路过书店,却不自禁地走进去,当手指触摸到布满黑白流畅线条的读本时,心里竟又翻腾起来。
后来看了一部电影叫《我心遗忘的节奏》,男主角是个街头小混混,靠替父亲收帐生活,某次偶遇母亲的经济人,对方也许只是客气,给了他名片提议他试试和母亲一样弹钢琴,于是重新激起他无穷的向往。那个男人其实早已被暴虐的生活挤干了音乐天份,尽管只是无端地憧憬这种美好,然而那些久已忘怀的高尚节奏毕竟又重新被唤醒过来。自此,我才晓得,有一些节奏是永远不会遗失的。它曾经让我们豪情满怀,后来因为有聊的或无聊的经历冲击,便似乎被抹去了,可是只要有人轻轻挑开它一角尘埃,便又全盘托出了,惊悟原来这些可笑的梦想还是要让你无限怀念的。
就如《流入山谷》中的哈尔,他开枪射伤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后正狼狈出逃,却还是在一处拍摄十九世纪西部牛仔电影的剧组前停留下来,他戴着牛仔帽穿一身传统的麻布衬衫,站在群众演员里头显得相当融洽。我相信他心里一直有一支渴望的西部牧场之歌,却因为身陷异乡的山谷而力不从心,然而在那一刻,哈尔错乱的人生旅程却彻底被抛在脑后,有一种温柔关怀的节奏在他体内流淌。
我想假若再遇见那位同学,发现我真的还迷恋“小人书”,他一定会惊掉下巴。但是接下来应该也会浅笑无语,不是所有事情都斗不过时间。《十分钟年华老去》里其中一个短片讲过:“时间决定一切。”,看似有理却过份强硬,特别是用一个长镜头完结的《一瞬间》更是将时间与命运的无常联系起来,搞得特别压抑,让人烦闷。所幸后来陈凯歌的《百花深处》讲了一个无比真诚的关于怀念与不弃的故事,挽回了那前边好几个大师级导演都无法用短短十分钟讲好一个故事的尴尬。所以固执的人往往对时间的功力比较疏忽,舍不掉的就是舍不掉,那些曾经的刻骨铭心早已磨成了矶粉注入血液里头,断是难拔去痴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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