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

 http://s8/middle/5b144f8dtbb8defc3f9c7&690许昌日报 2012年3月18日" TITLE="[转载]多余 许昌日报 2012年3月18日" />

                                     王  鑫

周末去商场闲逛，看到一家专柜在商场一角做促销活动，力度蛮大的，很多衣服都是3折起售。在一众花红柳绿中，我看到一件，穿在塑料模特身上。恩，是那件，水蓝色连衣裙，领口设计别致，短袖，细细腰身，裙上是妙曼的团花。

大约是见我对这条裙子情有独钟，专柜小姐迎上来，说：您要试试吗。我说：不必了，我两年前就试过这件裙子了。是的，两年前，我没有说错。那时，我是刚踏出校门的青涩新鲜人，急于摆脱十几年学生生涯带来的书卷气，想要扔掉那伴随我长久的白衬衫、牛仔裤。正巧，我遇上了它——这件水蓝色连衣裙。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喜欢它的别致、它的妙曼，它的纤巧的腰身，正好将我合抱。我记得我在专柜前试穿，配上小高跟白皮鞋，镜子中的我，一下子焕然一新。

可是，最后为什么没买的？大约是因为价钱的缘故，当时它还没有被低价打折销售，尚且矜持地摆在专柜最中间。不过是三五百的衣服，对当时的我来说，不是不贵的。我犹豫再三，终于放下，心中却也念念不忘。

听了我的回答，专柜小姐何其聪明，立刻接了一句：是你啊，我说呢，两年多都没变，还是那么瘦呀。这件衣服，只有你能穿。她说的那么流利，好像真的一直记得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顾客。但她说的，也是实话。160 80A的裙子，不是谁都能穿在身上的。要足够的瘦，还要高，何况这件衣服的颜色很挑人，肤色不白的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我微微的笑了，心中也明白了这件衣服一直未被买走的原因。因为号码偏小，适合的人群很少，又因为设计别致、妙曼多姿，不是谁都能轻易穿得好的，何况，它的价钱并不算低。所以，大家都对它望而却步了吧。

要不，您再试试？专柜小姐对我说，现在它打完折，才一百多。不了，我摇摇头，一百多的衣服，确实不算贵，工作后的我，衣柜中的衣服千八百的不在少数。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合身不合身的问题。那，不过是因为，我已经不再喜欢它了。就好像深陷热恋中的女子，曾经多么多么爱慕一个少年，爱慕到盲目的地步，连带着爱慕他的自私、他的小聪明、他的连篇谎话。或者像一个懵懂男生曾经多么多么喜欢一个少女，喜欢到卑微的地步，连带着喜欢她的骄横、她的反复、她的朝三暮四。

不过是因为那时的我们，年纪稍小，世事不明，遇到一个人，就会把他、她捧在手心，恨不能供在高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们会一味的觉得是自己卑微、愚钝、囊中羞涩，配不上心中所爱。非要等到在时间的洪流中洗刷一番，才能看清当年的自己喜欢的不过是寻常的人。不，比这更不堪的是，当年记忆中的少年，已经变得痴肥、猥琐、泯然众人矣；当年梦中的少女，也已经沦为庸常人妇，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毁形象。

就好像这件水蓝色的裙子，变旧、过时、从新品区撤下，挂在商场一角，打三折，仍无人问津。

我是它曾经的爱好者，我仍旧细腰一握，穿上160 80A的套装从容不迫，我钱包里的钱买它绰绰有余，但是抱歉，我已经不再喜欢它了。甚至，以今日我的眼光，我还挑出了它很多毛病——颜色偏暗，不衬肤色；花形老气，一点也不时尚；质地是普通涤纶，根本比不过真丝。即使现在免费送我，我还嫌它多余呢。

是的，今日之我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两年前的我。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读书，工作，写稿，不断提升自己的眼界和品味；我健身、合理饮食、保持体重，这让我在挑选衣服的不会为了号码而为难；我买下风衣、西装、衬衫，以及各种连衣裙，我的衣柜已繁华如后宫三千，必不再为一件过时的连衣裙留一席之地。

在时间的角力中，我尚且没有失败，而它，已经输了。专柜小姐以为，我的身形没有走样，就还会选择它，错了，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我穿的上它，而它，已配不上我了。

我转身离去，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好像是李碧华说过的：什么是多余，冬天的摇扇夏天的被，我已冷却后你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