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咸~咸~

(2020-10-26 15:32:00)
标签:

花如掌灯

分类: 雨是水尘埃(杂记)

昌门里水库,是我日常散步的地方之一。喜欢开车到远远的地方去散步。水库坝是直道,没有人车相扰,视野开阔,是散步最好的地方。

 

收藏有不少散步的地方,远的如马目黄金湾水库最西边,一个石宕开出来的海边码头,这个地方从前是个叫深水的村庄,深水过山岬就是绝壁坎。我童年住在绝壁坎,深水也是熟悉的,深水从前有我的朋友贤世,经常过山岬到绝壁坎给我送螃蟹,他在船上做伙将,船上把蟹烤熟,提一篮子,烤熟的蟹是通红的,贤世从山岬提蟹来时,我老远就能看到他提着的一篮红。

 

伙将就是伙夫,渔船上的伙将一般都是刚上船新来的担任,不管你会烧不会烧,这是船上最低职务,所以大多是不肯读书的半大男孩,不读书就捕鱼去,理所当然一回事。贤世十三岁做伙将,海水洗鱼,剁去头尾,淡水煮,放一把盐。这也不难。贤世要等新伙将上船,他就会提拔,提拔成多人,多人是渔船上水手的称呼,有头多人二多人三多人……,贤世要从末等多人做起,贤世比我大七岁。

 

我在深水海边散步时就会想起这些。贤世有个姑父是地主童,深水是个只有六七户人家的小村庄,就海边很小一山坳,地主童居然拓荒弄出十多亩田,马目山就是一很小的岛,根本就没有田,而他居然有。马目山是需要有地主的,否则完不成上面派下来的指标,所以解放后就被评为地主。他姓童,就被叫做地主童,真名已不可考,连贤世都不知道。

 

地主经常要被批斗,必须随叫随到。有一年过年,贤世到姑父地主童家拜年,贤世说我们小孩没玩过斗地方,你让我们玩一次。地主童说好。地主童很客气,让我们用草绳绑了,牵着,到绝壁坎去游街。绝壁坎没街,山路上游一圈又游一圈。

 

海岛从前冬天冷,隆冬都下雪。我们牵着地主童在雪花中游行,贤世突然唱了起来:北风那吹,雪花那个飘~。这是电影《白毛女》中的歌曲,那时人人都会。“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家的钱少不能买。”歌词还有“我盼爹爹早回家,欢欢喜喜过大年”。

 

雪花落海里,苍苍茫茫。小孩对雪花总会有某种莫名的感奋,盼雪如盼过年,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地主童家时,他给我们每个小孩煮了一个鸡蛋。

 

到深水去散步要开车二十公里,如今路好,十五分钟就能到。

 

昌门里水库在小沙,开车十几公里。昌门里水库在和尙山之侧,我是在和尚山下长大的。如果每个人一生都要有一个圣地,我的圣地就是和尚山。每逢艰难,总要到和尚山去默默坐一坐,年轻时还经常与朋友去和尚山顶采兰。和尚山像一个坐着的和尚,山的旁边从唐到明有一个与天童雪窦齐名的古刹,昌门就是东门,是那个名叫吉祥寺的门。现在早已是废墟。但昌门和尚山的名字,一直沿用到今。

 

一进小沙地界,去和尚山一定会经过陈家,陈家现在整个村都种满了花,应该是化了很多的钱。三毛的祖居就在陈家,所以陈家如花如锦。我见过三毛,许多年前三毛来寻祖,一路大笑大哭。这谁呢?村里老人转头相告,说这是小番薯孙女,人都不敢相信。

 

三毛的爷爷陈忠绪先生绰号小番薯,他的哥哥绰号大番薯。小番薯是乡里名人,他小时不肯读书,逃到上海去做生意,发了迹。晚年回乡时,运回一船水泥,给自己做了一个很大的坟。小番薯坟头,是小沙的一地标。坟大三四亩,因为水泥是陈宗绪先生自己水泥厂生产,用料宽舒,坟地寸草不生,全部都是水磨汀。我们放学都要经过小番薯坟,经常会进去玩一会,坟边有一株高大的木芙蓉,秋天开满碗口大的花。

 

五七年反封建迷信,挖小番薯坟,挖不动是用炸药炸的。但那片水磨汀与那株芙蓉花很晚还在。那时不但小番薯坟,其它好一点的坟都挖,以至我们读书的小沙中学,楼板居说就是棺材板钉的。读书时写作文,其开遍句法必须“在什么什么下”,我写了“在小沙中学用棺材板钉成的楼板下”,被严肃批评。

 

过陈家一摸口袋忘了带烟,也没带钱。进小店先问能手机支付不?小店女人豁站起来:什么时代了,还手机支付?脸,拿脸来,刷脸。我都没在任何地方注册过脸,就能刷?这有悖常理。刷脸万能,你店是刚按的刷脸的东西吧?果然刷了二把,语音提示说不认识。

 

再上去就是石板街,不敢往里走,一路都会是熟人亲戚。绕道从花厅走,花厅也是古吉祥寺的旧地名,那个村子古代是吉祥寺的花园。昌门里水库大坝长三百余米,来回徒步六百米,走个来回正好。往北望,小沙尽收眼底。这边是单家,单良如家。下面是马家桥头地爿里,我外婆家,后面是傅汉军家。地爿全名是松树地爿,从前是一片古松林,抗战时大树砍去,留下圆桌大小的一批树根,此地成了地爿。

 

单良如与傅汉军前几年死了。我们都属兔,同龄,他们是极聪明的人,慧极必伤,聪明过头是不祥的。四五十年前,他们都是我最好朋友,如今看山如看人。山上挖个洞,埋好烟头。告示牌上说请带走垃圾,没垃圾。下山。

 

一片田畴中有一条新路,稻新割,路边晒满稻谷。新路是刚浇的水磨汀,前面望去就是从前的小番薯坟头。车开到头,是一排停满车的停车位。应当是斑马钱的位置,他们画了停车位,停车位外就是大路。村口出来一位八十多的老者来帮我出主意,老者白白净净,身材很高,眼神有些蔫。他说这是不远处学校老师的车,路当中画停车位全小沙就这里有。倒出去后面是个之字弯,才净车宽,两边是茭白地。挪车电话老师不接是在上课,你怎么办?这番话极有见识,看老人气质是信用社干了一辈子的老信贷员样子,我只猜猜,没问。常年打算盘做报表,所以眼神蔫,但不用风吹日晒,这就白白净净。

 

只好狭路调头。老人帮我指挥。车子动起来,该停时他不说好也不说停,说“咸”。咸~咸~。车子挪出时,他很开心,又说了声咸。

 

咸是舟山土话,就是子乎者也的也。土话里意为同意,又意为正好。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真言
后一篇:沈毕家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