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园，未写完的诗篇·续篇（7首）

 

◎  张  筱

 

 

【聆听】

 

是叮嘱与远望

是迫思与念想

是人生经验的浓缩

是生命与人性的升华

 

如呢喃

如诵经

如花朵般芬芳

是天地间最纯的妙音

 

这是母亲的声音

听母亲说－－

 

2017·7·15 素园

 

【肉身的素描】

 

席地，打坐，没有打算翻阅诗集

没有翻开过往的名和过往的利

 

蚂蚁爬来爬去，它不认识床单上小熊，也无视我

我却认识了它，它们

 

新篁茂盛，修长，生长象征

恶者恶之，欢喜者为之欢喜

 

树荫，光影，蝉鸣一歇又一歇

风在头顶哗哗响过，落在颈上身上

 

由坐，而卧，或躺

白云在天上，肉身的人贴在大地上

 

2017·7·18  素园

 

 

【素园书房只是驿站里的驿站】

 

谁的羽翎跌仆乡村书房静插时光

谁的石头从远方飞来落上书架

这个午后的迷惑漫漫

不是天空如幻，不是来自大地深处的幽冥

 

匿名的刽子手，或者屠夫

遍地不再茹毛饮血的宰割

将文明的画皮粘在江湖的要塞

人，以另一种方式咀嚼人骨

 

文明在书架上排列紧压

那些线装书胶装书，骑马钉订成册的书刊

那些积垢的细节与荣誉称号

让我在怀疑中变得迟疑

 

曾经的荣耀是值得怀疑的荣耀

曾经的纳藏是失真的扭曲的纳藏

曾经的义无反顾是莽汉的理想

可是，面对这些书册谁又不会彷徨

 

真相与事实从来相隔，不会互通

圣人的言说，大师的忏悔

意识流的追忆

都是填充时光河流的浮沫浪花

 

这里远离世界的要义，命题

这里是人世驿站中的驿站

而我从未策马驱车

偶尔会于此休养生息

 

如弹拔古琴，手指从一册册书脊滑过

心头的曼妙渐起渐落

它们是我拥有的，也是不能拥有的

另一种形态的天空、大地

 

2017·7·19  素园

  

 

【三伏天】

 

白云是素园毛羽

他的飞翔与白鹤共舞一派天地

 

影子真明亮

下午四点的指钟摇摇晃晃

 

有神窥视人寰

炊烟袅无消息

 

村庄郁郁，田野葱葱

天空的毛羽一片片都往天边去

 

南山远峰并峙

洛河东西池滩是牧人与钓者天地

 

2017·7·19 素园

 

 

【人，冠之】

 

泾水，渭水，清水

没有一个与另一个分明浑浊

古老的皇国

轶事已经老迈昏馈

 

源头，高原湖泊，己不至洁

一个最美的形容字眼

放之四海而不准

不可否认，水亦水

 

狂狷，先锋，前卫

本来各有所指各有潜台词

尽然都是独角戏

而念白，各异

 

赤膞，袒怀，祼呈

以天地为床者在山林

今日豪放是佯装的豪放

且戴着假面

 

不与风车作战

与风为舞又何有不宜

哭长城的人是假哭

江湖从未厌倦情仇

 

人，之为人之人

有自在自主的本性

然后成为别的什么什么人

或冠之，或美誉

 

2017·7·20 素园

 

 

【自然之子】

 

从前慢，现在也可以慢

十娘不扶竹床

自睡凉席，与大地亲密接触

 

曾经的慢，是优雅

现在的慢，有些伧俗

俗，也是好的

 

头伏，二伏，三伏

找回些许童趣

不醉卧，仰目流云

 

蚁为伴，蝇为伍，风为帐幔

可以自己辗转侧反

可以起坐读诗

 

2017·7·20  素园

 

 

【咀嚼老家】

 

风是好的，早上是好的

陶碗里的果子紫红、青翠

它们都是好的

 

这是许多个早晨的同一个

是许多个早晨的同一个我

床上，小鼓还未醒来

 

回到老家，一个一岁半的婴孩

她只有欢乐，没有记忆

也许长大之后会听到她在老家的这些故事

 

快乐老家，是童年的老家

老家的面目不在记忆中

是在越来越看不清的变局里

 

老家是记忆的一部分

是一些人一生的牵挂

而叶落归根，只能当成故事来听

 

如同乡愁，越来越多的人没有老家

所幸，我还可以咀嚼老家滋味

长大后的小鼓，一定也有一个老家

 

2017·7·21  素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