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续二）

 

◎  张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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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代，宫廷的荒淫与政治权力的腐败如出一辙。

现代愈加富丽堂皇，反过来是越来越丑陋了－－于自然世界，现代的富丽正在变成巨大废墟的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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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重复的，怎么能不重复呢？尽管也出现、裏着或呈现出某点新鲜。

许多人都在试图撕裂这样的重复，诗人，无疑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些人。只是，诗人也许撕裂了自己的重复，而对旁人是无能的。

我不怀疑诗歌曾经的伟大妙用，我只是不断怀疑当今诗人的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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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的疯狂，彻底改变了人的社会属性：人更趋于某种工具，不，某类商品。

人性中最后一丝怜悯，正被资本的滚滚巨轮扎成粉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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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睁开眼，就被信息的蝗虫围裹、攻击。除非是隐士或农人（真正的老农）才能躲开。我们开始分辨真假，有用，无用，甄别其可信度，有效信，并咬住尾巴紧紧不放。

在世界的繁复中，许多心开始变得慌张－－从未有过的类似疯掉的慌张。

看世界的人，看到的不是世界。

听世界的人，听不清世界的心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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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颗俗世之心都想要挣脱世俗的羁绊：乘上天使的翅膀，借着佛的加持与经文，逃离到生活的最深处⋯⋯所有外在的形式无论多么庄重威严，一切希望仍然缈茫。

一颗出离之心，就藏在自己的内心，任何仪式无法加载，也无法下载。他是自带的病毒，无外力可憾。

修心，修行，是一个浩翰无际的生命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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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读到的几句话：

“如果你离生活远点，那就会发现它是荒谬的”。

“距离背叛了他。时间是他的敌人”。

“人人都身陷某种欺骗之中”。

 

荒谬是真相本身，生活本身。

背叛，是人生难免遇到的行为。时间是每一个人的敌人，没有人能够击退。

欺骗是由来己久人情世故的，常常以善意的谎言来承载。

势利与尖刻，真是人性不能根除的恶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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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写作者，写作本身就是一种反叛，或者反抗。

写作，让许多写作者人格分裂，异变。

在对人与人性的思考上，我可能走得远了一点。

或许，快乐生活就好，无需太远。只是我己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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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血污，粘连的是王权。

革命，更加血腥残酷。政治，又怎会避开血光的殊连。

人如蚁，故不怒，不吼，在惶惶中死去。

貌似井然的秩序背后，又是怎样的黑手，怎么样的血腥？

走在祭日的大街上，心底生疼！这世界，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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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的技巧，要比写诗的技巧要命得多。

听年轻的诗人谈诗，是一种启发，也是碰撞。听他们争论，评述。他们的诗歌理解、理想、抱负，远在吾辈之上。

因为一首诗，他们寻访半坡居，这也许正是诗歌生成的意义。

评诗，趣谈，辨论，畅饮⋯⋯亦庄亦谐，难得半坡居有此美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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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跳出往事纠缠，如收藏家的收藏，精心挑选的情节塑身亮相陈列展览，而更多的思想情感被迫堆入库房，无以天日。

我们中许多人，也成为时代的展览品。其原因在于华美鎏丽，符合权力的审美特征，也因此而成为时代主题的代表。

真正具有时代精神的人，往往更加默默无闻。

大时代有大时代的理性，正是这种理性程式，压迫并泯灭着人性、良心。

我们五官端正，道貌岸然，但都在变成内心极度畸形或残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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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病入膏肓，你己超脱死生。

只是你见到的是神迹？幻觉？我无法评判！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说你只要婴孩的心，这是纯粹的，这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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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在居所，我们看到的只是我们意愿的影子、光尘，它们并非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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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候，纪念只是一种感恩形式。不是因为伟大，而是追悼人类死去的某些精神。因为失去，才倍觉珍惜，倍加感恩。

怀念一个人，也并𣎴是因为伟大，而是他的精神，譬如诗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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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许多事，不可苟同，不可强迫别人苟同。

针尖有针尖之锐利，芒刺有芒刺之光芒。世间物同世间人，各其妙物，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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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师，不同往日之师。

无门无派，类取其长，成就了宗师。

门户偏见固执者，仅成为掌门人尔。

今诗歌与文学的掌门人多，且一代不如一代。

大家须有大家的人格力量，方可成为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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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自己的无知而诽谤。不因自己的欢喜而过誉。

想要发言，就要研究、追溯、比照，猛下一番功夫后方有资格。还有方域、时空、交点与焦点。

在文学创作理论方面，我是无知的。但在审美情趣上，我是自由的。

写作，许多时候就是写作者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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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对的人聊天，是一件愉悦的事。这种情形毕竟不多，许多时候，许多场合，听人夸夸其谈还得忍耐。

听友人谈拍摄的故事与所拍摄的故事，心己飞往老家。

信马由缰的几个月，渐至尾声，所有的事情都值得期待。

也许，是缘分早已注定，生发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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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是为了散、离、别。又因为散离别，才有聚。这是一伙人的关系，朋友关系，夫妻关系，亲人关系。这是社会关系的一种

举杯祝福，祝愿，共祝美好！这是聚的不变主题。

只是，一个人一生会经历多少次这样的离合聚散呢？

他者，或他们，在你的生活中己成为永远的过往，一些正在成为过往，一些成为为你最后送行的人。

也许，只有经历过了生死别离的人，才愈加珍惜每一次的欢聚。

自然，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往往又是最懂珍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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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情怀上路，向着美好出发。向最初的本性出发。

又在路上，又在抵达。向生命抵达处抵达。

风景稔熟，乡音己闻，回到亲人们中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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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延展，生命需要回放。

打开《素·诗》，以诗的方式延展，以我自己的方式回放：虽然那些年己远，虽然许多故事只有残局，虽然许多遇见已成永远⋯⋯但人生偿有归处。

我的中集，我的泥阳川，我那在时空里摇曳多姿的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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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天空孤墨。

室内灯火己熄，独坐黒的团洼听风。杨树叶哗啦作响，树影、屋脊更暗，世界此刻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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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圆其说不过是为了自圆美梦。

乡村，素园，它们是我的另一个美梦。夜夜枕着美梦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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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字课。农学课。最初的最具诱惑。

重温，回忆，陪护。

童颜，童心，童话。

人生，有许多出人意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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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马匹，很久不见。今又遇见三匹，在村道，在河滩：枣红马、黑溜马、白马。那阳刚青春的牧马者，俨然就是白马王子。

只是现在的马己不见骁勇！

只是此白马王子己不可语同日。

不变的是万事万物的模样，变的是性格、秉性、内在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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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事农活：插架，绑秧，躬伏腾挪间己然觉累。原来是欠帐太多，久不伺农，偶尔为之更觉累。

坐庭角荫下，听蝉鸣，解除疲乏。而母亲依然忙活着，比我有精神。

 

 

2017-7-1，17 半坡居-素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