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者的风言谵语

□ 张  筱

                 一月风语

【2014-01-24】

站在这里，突然地失落起来，我怀疑曾经的一些人，是否进入过我的生活（或者，我是否进入过别人的生活）？此三个字命名的茶馆，遍布这个城市的街面、拐角，前些年也常光顾，去过三两处，闲聊，喝茶，只是那些个旧事，已不再被忆起，如同手中的烟蒂，在挣扎着燃尽最后一缕青烟后，将被丢弃，或者在一个响指间连同声音飞远、飞散。许多日子，连同细节，都如这完成使命的烟蒂。终被丢掉。

时光如浪潮，拍岸；心情似流沙，被浪潮裹挟，不知所以。

又一年过去了，今选在这里，一间错落着两排沙发，长条案几，一张自动麻将桌的包间开茶话会，是总结，也是展望，我，实在是有点垂头丧气。

精致的果盘，从西瓜皮青绿的展翅造型，我看到了另一种残忍。这种残忍，深埋在每一个生命里。

2014，与2013真的有什么不同吗。这的确是不能否定的未知。看大家喜喜乐乐着，嚼着干果，喝茶，发言，我的心却冷冷戚戚。曾试图想找到隐匿于内心深处的那个症结，不断地努力，又不断地放弃。这是没有结果的努力，也许本就不该努力。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冷血，但怀疑终被对生活的热情瓦解。

许多时候，心是不确定的。当生活流于某种形式时，安守还是突围，是很让人纠结的事。好在，可以暂时放下内心的纠结，回到乡下去，回到亲人们的中间去，也许那时，一切都会自有结果。

望着杯中淡而无色的茶水，心想，溃败，有时未必会是一件坏事。明明灭灭的生活，反反复复的人生，只是不同的生命在不同的场景中的轮回。

我是别人的过去，也是别人的历史。是一段没有纪录在案随风而逝的历史，就让他，随它而去。仅此，而已。

【2014-01-25】

天晴，难得地好。竟然有着春光般的喜气。

泡上一大杯咖啡，它是日前在海南某超市售买现磨咖啡处，被我领回来的。咖啡的香，一打开密封的盒子，就散逸出来。想这香，隔着塑料包装物溢出后，在铁盒中氤氲已多时，所以浓烈，所以要迫不及待地逸散。本来是要煮的咖啡，结果的手头没有煮咖啡的壶，将就泡上一杯，感受别样生猛粗豪。

浓烈的气息，掩不住昨夜残酒的余味，它们，正从我肌肤每一个张开的毛孔散出来。这孤独的散发，比炉膛扑闪的火苗更孤寂。这孤独的散发，是昨晚或者凌晨沸腾之后的空虚。

无意于书，打理几盆花草，以水洒尘，摘除黄叶，让它们一同精神居室的宁静。然后，捞出盆钵中那尾游鱼，清洗盆壁上残留之物，淘洗尽五花八门的几枚石子，再添新水，放入游鱼。盆鲜亮着，鱼鲜亮着，清水下盆底的石子也各自为阵地鲜亮着，它们一同构筑了这局促空间中鲜活风景。看着游鱼，我的心动了一下，也活了。似乎从宿醉中，才刚醒了过来。

无所事事半日，过过慵懒的日子，也不错。

人闲着，心反倒不能安静下来，毕竟快到春节了，过年的事，虽不放在心上，但也得捋一捋，免得除夕前要回去时慌了手脚。

渴望，欲念，是一场薄薄的雪，太阳一照，化了。站在阳光下，想，如果肉身也如一场雪，会不会被晒化。风，还是冬天的风。心，似乎已有春意萌动。

猛然间，面前出现一个画面：一块木制的路标，横在青青山野径边，方向明确，只是看不清路标上的文字。这是曾经梦中的一个细节，今日重又浮现，用心玩味，方感无味。

似乎是，我永远不会知道，生命的路标，指向一个什么样所在，但的确，是有一个方向。

眼前，又飘过来一袭袭三角梅的紫，紫金花的紫……仿佛是天边的云飘过。云下面，是沦陷着的光阴。

朋友发来一微信，唇间横含一枝玫瑰，侧影丰姿有仪有型，头部和面部的轮廓，让心哗然一声开裂，如碎了一地的阳光明媚无比。

原来，也可以这样被感动，感染。细想，人生竟跃不过这般的无比美好！

再冲泡一杯苦咖啡，又饮了满嘴巴的浮沫，不必滑腻，清纯的苦味，粗糙着，粗犷着，甚至粗野。原来，不羁才是悲伤中永不休止，永不滑落的音符。

总试图还原生活真真的味道。

总试图反判日子速溶的乏凉。

【2014-01-26】

《苦水音乐》、《邮差》两本小说和其它几本网购得书，是为自己置办的“年货”。此两种书，据说是首些引进国内，作者是被誉为“美国底层社会的桂冠诗人”、“20世纪美国最有影响力的诗人、小说家之一”的查尔斯·布考斯基（1920-1994）的小说集。书的封面设计、装帧，一见就让人欢喜。事物，各有各的好，你喜欢了，就是最好。

穿行，流连，走出冬天巨大的阴影，暖，附上身。中午陪妻子到小西湖市场采买年货，匆匆拣了些东西就出来，怕逛得越久买得会更多。腊月廿六，匆忙的欢喜，挂在每个人的眉梢眼角，连疲惫，看上去都那么开心。这些，都是欢喜着的市井味。

怕酸，怕凉，怕硬物，牙齿不好的关系。水果吃得很少，却喜欢洗好一盘苹果摆在案桌，偶尔瞥见时，也生欢喜；偶然嗅出一丝微微的果香，也知其味。许多人事，恐怕也只能如这般供着，不可发生关系，不可深处其中；一些事一些人，知道它与他好在哪里，就好。

突就忆起山兰，在白纸上草草落笔，描出一幅兰草兰花的样子，不传神，有写意。夜，就这样生动得明亮起来。自娱，清寂，欢然，若有所思。

又照见墙上挂着的两面风帆：一件是十字绣绣品，一件是青玉镂雕造型，柔软的帆、坚硬的帆，都不能抵达某处，只是装饰了半坡居一面墙的风景。事实是，哪有一帆风顺的生活呢，正如“人生如意”，其实是如意不得。不如意，便不如意，一生能有几件称心事，或几样称心之物，就足够。

打坐，不念佛。只凭心，转承起落几回，无关生存与生活。